—这可是麦格恩的意思。”
弗里茨背靠在椅子上,朝窗外望去,仿佛在查看太阳的位置。麦格恩就是格尔达口中“镇上的另一位医生”。他总是开着一辆福特车,穿着一套定做的西装上门去给患者看病。“我很好奇,他在接生的时候会不会脱掉他那套西装,或者说,他会不会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别人接生,这样就不会弄脏衣服了。”她曾如此说道,“又或者说,也许他的病人都是干干净净的吧。”她的这番话,几乎表明了她对镇上的那些富人是心存怨怼的。那个雇工又开口说起话来。
“你们也知道莱亚伯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主意,她也不在乎农活需要两个人才能干完,而且这两个人里面没有老丹。”他又狗叫似的大笑起来,“除非他从窗户里偷偷爬出去。”
那雇工喝完杯中最后一点咖啡,看向了炉子上的咖啡壶。弗里茨看了看格尔达,非常隐蔽地摇了摇头。她同样非常隐蔽地扬了扬眉毛,然后弗里茨站了起来。
他答应了,说自己今天还有几个小时没安排工作,又告诉格尔达,他会明天带她去镇上做买卖。
“嗯。”格尔达说,“你去帮他们吧,不过我打算今天就把这些鸡蛋拿到镇上去。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带着就行。”
雇工起身说道:“谢谢你,夫人,你真是个大好人。”他双手捧着咖啡杯,递给了她,然后胸有成竹地朝门口走去,“我在外面的马车旁等你,沃格尔先生。你能帮忙,我真的非常感激。”
弗里茨还没来得及争论一番,计划便已开始实施。雇工随即领着他沿小路离开,而他的格尔达正站在家门口,给孩子们安排活儿干,还要求他们举止得体。等到他们从格尔达的视线中消失时,她正把一条薄头巾绑在头发上,同时考虑着穿外套还是毛线衫。天气很暖和,正值五月天,但这里毕竟是内布拉斯加州,天气总是变化无常。她仔细眺望着地平线,几片薄云让南方的天空显得越发苍白,可目力所及之处,大部分天空都是蓝色的。她选了毛线衫,然后匆匆跑向马车,之后才有空理一理头绪:是的,就像她之前满怀信心对弗里茨说的那样,她确实知道去镇上的路怎么走,可事实上,她还从未一个人去过镇上。
走到小路尽头的时候,她让马儿们拉着车向南驶向主路,此时,一阵微风从南边迎面吹来,吹乱了马的鬃毛。马儿们嗅到了河流的味道,又或许闻到了冒险的味道,突然小跑了起来。为了保持平衡,格尔达紧紧抓住座椅,铆足了力气——看起来,她其实没必要用这么大力气——拉住马儿,让它们由跑变成了走。拂过她面庞的微风,洒在她脸上的阳光,挽具发出的叮当声,这一切汇成音乐,听得她想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