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便滑动隔板,挡住了帘子。走出忏悔室之后,她看见,等着去忏悔的人从最开始的几个增加到了十多个。在她去教堂后面忏悔时,等待着的人们都抬起头来看她。她觉得脸在发烫,因为她意识到,他们可能会因为她的忏悔时长而浮想联翩,与此相比,被贝斯塔尔神父打发走,似乎就显得没那么糟糕了。
第二天做弥撒的时候,她意识到年迈的神父并没有打消她的顾虑,而是将那些顾虑记在了心里,打算就此说一番话。是呀,神父的确让她跟上帝和好了,可他的那番话,让她父亲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上帝告诉我们,要尊敬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他开始了说教,“可是,若你的父亲待你不好,那该怎么办?”年迈的神父站在诵经台前,看向会众。格尔达尽管感到惊讶,却依然看到他的双手又在颤抖了,接着,他暂停了一会儿。他用手指摸了一会儿脑袋,似乎从头顶的胎记汲取了力量。格尔达记得,他管他的胎记叫天使之吻。他祷告时拿着念珠,而在他觉得需要指引的时候,便会伸手去摸摸头顶的胎记。
“我今天想来谈谈孩子们通往天堂的三条路。”他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仿佛找准了自己想要的语气,“最短、最直接的路,是投身宗教事业。第二条路向右偏转,虽然路途有些迂回曲折,但照样通向一个光明永恒的终点。这条路是世上的未婚者走的路。第三条路通向左边,通往山区,在这条路上,你会遇见很多令人快乐和高兴的事情,也会遇到许多伤心事,吃很多的苦。这便是已婚者走的路。在此,我要特别指出,这三种人生状态都是
?”
“我可没有什么使命感,神父!我只想做个妻子,做个母亲。我已经快二十岁了,也是时候了。”
贝斯塔尔神父慢慢地点点头:“弗里茨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的话让格尔达感到惊讶。她不知道,除了家里人,还有别人知道弗里茨向她求了婚。
“是的。”她苦涩地说道,“可是他很穷。我爸爸并不在乎他是不是天主教徒,他只想着钱,只想着在这世界上出人头地。”
“你这样说你爸,其实是在伤害他,亲爱的孩子。”
“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坚称,“他让我姐姐嫁给了一个新教徒,就因为那人有钱。”
“你姐姐?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嫁了人的姐姐呢。”他说。
“她死了。”格尔达轻声说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还没来这里。”
透过帘子,她看见神父把拿着念珠的手举到了耳旁,看起来几乎像是在倾听那一个个念珠的声音。
“你的罪过得到了原谅。”他突然说道,“念十遍《天主经》,再念十遍《圣母经》,你就可以和上帝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