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边出现的那种奇怪的疾病,他们也开始注意到了这种疾病,不过他只是在描述训练营里的情况时提了一下,就像是一种附加说明一样,并没有过多担心:
你看看,他们在盖楼的时候只用了经过部分加工的木料。墙上的裂缝太大了,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你的拳头塞进裂缝里去,所以你可以想象,晚上会有多少蚊子从裂缝里进入房间。为了在严寒袭来之前补好裂缝,营地里派了一些士兵去完成这项工作,他们用报纸、油布,以及他们从芬斯顿军营沿路捡来的废弃木料,将屋子里面有裂缝的地方糊住。这样可以阻挡最猛烈的风,但挡不住蚊子,也挡不住肺炎。我不知道,这种新型疾病的肆虐,是不是跟我们营地的居住条件太差有关系,可是,一定有什么让它像野火燎原一样传遍了营地。你要是在这里,你可能会过得很开心,毕竟你对研究疾病非常感兴趣。我必须说,这种疾病似乎超乎寻常地致命。你说得对,它确实让我想到了迈纳跟我讲的那些事。通常情况下,流感致死是通过慢性细菌性肺炎,可这种疾病似乎可以直接攻击肺部。病人的双肺几乎像是被烧焦了一样。在学校时,经常被称作“人体头号杀手”的肺炎,而今,正在这里流行开来。
加诺威把那封信读了六遍,每重读一次,那种熟悉的遗憾与羞愧就会减淡一分:他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觉得自己落在了拉克的后面。拉克是他的弟弟,比他只小不到一岁,在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国家将要卷入战争的前几个月,他便加入了军队。两兄弟都觉得,当一名军医既可以履行公民的义务,又可以到处漫游,这样的结合再好不过了。虽然拉克最终只是在堪萨斯驻扎下来,可他一直都有可能跟随军队去更远的地方。
加诺威知道,他在桑德希尔兹边缘的这个小镇上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可是,在他的弟弟从军以后,他觉得仿佛这个世界突然间充满了可能性——他真的可以考虑战争中的那些可能性吗?他有些不能自持。他确实考虑了。他觉得别处正在发生些什么,而自己却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他并未披上戎装出征,与此同时,那封信也在提醒他,他正在错过某个最令人兴奋的机会,那个机会与最新的科学发现有关。
作为一名科学家——他觉得自己既是科学家,又是医生——他相信,如果通过观察,得出了某些合理的假设,紧接着,又根据这些合理的假设,产生了对某种事物的认识,那么这个事物就可以被了解。科学中最重要的两个问题是“我能了解些什么”以及“我该如何了解它”。一个人必须近距离接触某种事物,才能去观察它。有时候,他看着自己周围的乡间风景,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出现在他与地平线之间,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