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妻子从衣柜里拿出条裤子,递给他。
“据所知,是他们全家打过来。”她说道,“打电话实际上是他们位邻居。他们都病。沃格尔夫人要生。”她就这样站着,既没有面对他,也没有转过身去,她双臂环抱着自己肩膀,仿佛想要驱走寒意。她弯曲脊椎承载着岁月留下哀伤。“你得快点儿。”她轻声说道。
阵风吹过来,带着雨夹雪清新气味,吹得人抖擞起精神,吹得树枝哗哗作响。约翰·考普驾着马车来到医生家门口,这时候,唤醒医生月亮被云遮住。埃德爬到马车座位上,盯着灯光光圈外那片黑暗。
他想到死神,想到自己正走向死神。脑海中这幅画面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他边示意约翰赶紧出发,边试图摆脱这种恐惧感。约翰啪声甩动缰绳,抽马屁股几下,马儿便向前跃,与此同时,他产生种挥之不去感觉,觉得他们并没有朝东向沃格尔家农场驶去,而是驶向个完全未知方向,驶向这个即将发生变化世界又个清晨。
电话是从鲍姆家,而不是沃格尔家打来。总机接线员听不太明白鲍姆先生说话,他德国口音太重,而且英语也说得乱七八糟。(“这些人怎就学不会说标准英文呢?”露西·迈尔斯想道。)她以为他说他妻子快要生。
毫没有减弱迹象,而如今,疾病又向战争大后方发起攻击。加诺威认为,不管出于什样原因,现代战争中无节制杀戮行为都是不正当;也不管有怎样解释,都无法使如今这个被魔鬼般流感侵袭世界安稳下来。
他放下那封信,转过身去听妻子在楼梯尽头说着些什。她声音里带着疲惫、恼怒,以及恐惧。
“会告诉他。”她说。
“嗯,他会去那里。
“马上就去。马上,能说只有这多。”
“这不可能,鲍姆先生。”露西缓慢而大声地说道,“你妻子至少有六十岁吧?”二十五岁露西坚信,不论在哪天,不论是跟谁交谈,她比他们都要更解生活。她边翻着白眼,边听鲍姆先生再次说起话来。
“不,”鲍姆先生耐心地说着,说话声很含糊,“不,不。”露西不明
听筒被轻轻地放回原位,接着,她脚下楼梯传来吱吱响声。
“是伯克家打来吗?”她走进卧室时,他问道。
“是沃格尔家打来。”她答道。
听到妻子提到这个名字,他觉得自己身体晃晃,仿佛蹚过小溪时脚踩在块松动石头上。他提醒自己,是谁打来电话点也不重要。
“是格尔达吗?”他先是问句,又清清嗓子补充道,“是沃格尔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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