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来!
陈丹果继续说,你知道季主任病退是在哪一年吗?大概是在你走的第三年或第四年。孙丽萍告诉我,季主任名义上是得了肝炎病退的,其实是因为有人源源不断地写匿名信,告他“性骚扰”。孙丽萍从没提过是谁写的匿名信,可她在言语间总是影射你——我当时就很奇怪,一个走了三四年的人,工作待遇都比这边好,怎么还会对过去难堪的事情纠缠不休——季主任被挂了半年,内退了。苏了群接了班。孙丽萍本来能提副主任,可在审批的过程中被人顶了——这些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郭缨子突然坐直了身子,她逐渐听出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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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才是我想对你说的话。陈丹果漫长的铺垫终于到了尾声。她大约喝了一口水,听筒里有了“咕咚咕咚”的声音。继续说:我上了一年多的班,基本上跟苏了群没有多少接触。他不常来单位,来了也坐不住。据说是在外边跑业务,你知道他家有个小印刷厂吧?我们刊物就在那里印,不是纸出问题就是墨出问题,没有哪期能顺顺当当。这些都是孙丽萍告诉我的,苏了群什么时候来单位,她准端了大号瓷缸过去。有一天,我因为有事到苏了群的屋里找她,敲门以后就自行把门推开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苏了群在一把椅子上坐着,孙丽萍的一条腿顶在了椅边上,弓着背,勾着头,手里举着一柄小木梳,她在给苏了群梳头发。头皮屑飞了起来,在孙丽萍眼前打着转地飞舞。她张着嘴巴,那些东西飞到了她的嘴里也未可知。
陈丹果在对面的听筒里干呕了两声,“呃,呃”声音很响,郭缨子听得很清楚。郭缨子喉咙也像有虫子在爬,也有了呕吐的愿望。因为那个场景她也见到过,只不过坐在椅子里的人不是苏了群,是季主任。苏了群的头发浓厚油腻,像秋天的庄稼地一样密不透风。这跟季主任不同。季主任柔软的几根头发都长在边角处,粉色的头皮像婴儿的脚底板一样。郭缨子对那片庄稼地没感觉,她此刻完全是因为受了蛊惑。对面那个年轻的躯体,蛊惑了她,让她对自己原本熟悉而没有恶意的脑袋生出了厌恶。她扯过一张面巾纸,吐了口唾沫。
好一阵子陈丹果才让自己平静下来。陈丹果说,从这儿以后我才开始留意孙丽萍,她给苏了群洗衣服、熨衣服,还在办公室里用电炉子给他煮麦片粥。有一天,她用荷叶包了年糕拿来烤,突然激发了我的想象。我问,当年郭缨子是不是也这样给季主任烤年糕?孙丽萍不屑地说,她要是有这么点眼力见儿还能在这个单位待不下去?我说,她是主动调走的。孙丽萍说,你听谁说的?我差点说,就是听你说的。但关键时刻我闭了嘴。孙丽萍给年糕翻个儿,那种糯米香烤起来很好闻。如果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