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场面。陈丹果那晚说的话,过山车一样轰隆隆地打脑子里经过,却不得要领。那些话题庞杂而微妙,像晚秋的荆棘长着老的倒毛刺,不经意间就能割痛你。几秒钟的时间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郭缨子紧握着双拳,像攥着两个湖泊。面前两张脸殷殷朝向她,她没敢与之对接。大脑在紧张地分析统计一些数据,而且很快给出了结论。首先,她不能给自己找麻烦。给自己找麻烦就等同于给单位找麻烦。她是中层干部,不能成为舆论焦点。其次,陈丹果那一晚纯属胡言乱语,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并没有明确的指向。既然她自己都不明确,郭缨子又怎么能把方向提供给警方呢!两点理由足以说服自己,郭缨子稳住了心神,斟词酌句说,就像警方掌握的一样,自己原来并不认识陈丹果。只是在苏了群的办公室见过一面,却没有说多少话。她看上去就是个孩子,模样比年龄显小。她是喜欢诗歌的人,那晚一直在跟我讨论诗歌……哦,她主要谈论约翰·克里斯托弗·弗里德里希·冯·席勒……那是个德国诗人,我也喜欢……因为转天要出门,我当时那个急啊!现在的年轻人真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在她那个年龄,可不敢在晚上随便给陌生人打电话。
郭缨子笑了笑,样子有些无奈。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矮个子说:“郭主任原来还是诗人……那个席勒,我也知道。”
郭缨子说:“只能说,我曾经是诗歌爱好者。”
高个子站了起来,说既然讨论诗歌,那就彻底与本案无关了。今天就不多打扰了,郭主任若是想起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还请通知我们。
两人站起来向郭缨子道别。郭缨子目送他们走在深井一样的楼道里,她没有给他们弄亮廊灯。可眼前清晰地映出了陈丹果的影像,两条美腿,包着蓝色的牛仔裤,很直,很劲。兜口处绣着两朵淡粉色的花。小款的网眼衫。一双旅游鞋,新的像摆在鞋架上的。她就这样一扭一扭往深处走,似在尾随两名警员,又似在郭缨子眼前展演。
郭缨子两腿一软,一下子靠在了门板上。
那幢灰色的办公楼有了代号,“灰楼出人命”的事家喻户晓。各种版本的传说有五六种,但没人相信陈丹果是z.sha。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快要成为新娘了,怎么可能是z.sha呢?陈丹果的父母迟迟不肯在火化协议上签字,他们坚信自己的女儿不会自寻短见。因为陈丹果的脸孔黑紫,七窍出血,有中毒症状。摔在地上是四肢着地,分明是坠楼之前已经死亡或昏迷。否则三层高的楼房,也许都不会致命。这样的说法流传甚广,县里不得不专门召开会议辟谣。县委书记在大会上公开说,陈丹果不是明星,不是富翁,是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既不是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