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种说法,同事们面同情梅芬、感慨行业江河日下,面带着轻微嘲讽觉得最好记者当“狗仔”实在可惜。
梅芬像不知道这些,跟风餐露宿日子相比,她终于有点时间收拾自己。头发不再挽成髻用根皮筋绑在脑后,衣服也不再是万年不变T恤衬衫牛仔裤。娱乐部女人多、嘴杂,但她似乎迅速融入,常站在格子间跟同事讲明星八卦、名牌包包。她被压制多年女性荷尔蒙集中爆发,男同事们嗅出梅芬变化,加入追求者队伍。
很快,局势变幻,他回去上班需拨开聚集在报社门口层层人头和保安。横幅、鲜花与抗议标语让他看不清这背后张张人脸。从楼坐电梯到摄影部所在十二楼,轻微失重让不真实感加剧。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同事们都在刷微博,似乎网上信息才能拼凑出真相,让大家明白究竟发生什。
后来有人说,梅芬才是聪明人,早早去安全水域。说这话人,果然很快辞职投至马云麾下。只是杭州不可能是广州。
大吧?”他说。
梅芬笑。房间里空气变得有些局促,两人像,bao雨前鱼,争相将头探出水面吸取氧气。
他想起某次起出差,他敲开门,梅芬头上包着毛巾,湿漉漉头发还在滴水。等她换衣服两分钟里,他用手指挑起床上条黑色蕾丝吊带睡裙。布料轻得像不存在,裙子从他手指上滑落。
如今他俩只是两条落水狗。他没有走回去,只拎起塑料袋说,休息吧,明早七点大堂见。
梅芬从椅子上跳起来,光脚蹿到门前堵住去路,“不要走。”
他跟梅芬没再搭档过。外地不让监督,本地民生新闻变成新出口。路网如毛细血管般铺开,镜头像叶舢板载着他在城里游弋。民生新闻是柴米油盐,是车祸、纵火、情杀、拐卖之外升斗小民日常哀喜。最大事不过是诈骗,几乎天天都有老人、男人、女人、孩子上当。愿意出镜,在他相机前缩变为吴先生、周女士、陈同学。更多是物证、街道、房屋这些不会移动物件,托举起慢慢缩小视野。这样新闻跑久,他愤怒被磨出层厚茧,让他开
他低头不看她。
“不许走”,她语调含混,像命令又像请求。
钉在墙上穿衣镜映出他们俩样子。他左边眉骨淤青,拎着塑料袋右手指关节全部破损、涂着红药水。梅芬只到他胸口高,双手攥着拳。
“不能白挨打。”说完他拉开门。
梅芬从调查记者转岗去跑娱乐新闻时,报社阵鼓噪。有人说,她跟男朋友分手,准确说是男友劈腿,梅芬受刺激。也有人说,这年梅芬稿子要发不出要就被删来改去,稿费少得可怜,人嘛总要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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