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洁个人喝半宿酒,开始他在个市政公园湖边喝,公园十点钟清场关门,他就坐在公园外面长凳上继续喝。那个公园靠山,长凳对着排灌木丛,灌木丛后面是坡道。喝到凌晨点多,半打啤酒喝空,章洁摇摆起身,跨过灌木丛小解,小解时他想扶住棵小树,距离没判断准,手按在虚影上,重心倾斜,从坡道上滚下去。他滚落十米高山坡,但坡势比较缓,而且都是树,他路压折不少枝丫,滚到坡底时还能站起来,没受很重伤。
山坡下面是双车道柏油路,章洁爬起来,站直身时候已经到路中间。这时辆车打着大灯冲过来,章洁身体横着打转,摔出两米远。
后来有行人路过,报警。救护车和警察同步到达,章洁身上没有带身份证件,警察打开他手机,看到最后个电话是打给涂姝,于是重拨过去。
这个电话其实不打也行。
那段山路没有装监控,
“呜呜呜……”
涂姝看见床铺发光,原来是手机蜂鸣,压在被子下面就像哭。
涂姝崴着脚走回去,足底冰凉——她感到庆幸,脚趾还在,还能走。
“呜呜呜……”
涂姝弯腰把手机从被子下面抽出来。手机头连着充电线,另头连着章洁来电。
下。整个黑暗都在抖。
涂姝抵住墙角,紧紧抱住被子,也紧紧捂住嘴。她不敢发出尖叫,眼泪止不住簌簌而流,流到手指上,又流到膝盖上。她想过喊救命,但忍住。
涂姝想,如果门真被砸开,她还是得喊救命吧——幸好巨响最终只传来三次。
黑暗不抖,回到死样安静。
涂姝在寂静里缩坐很久,直到止住眼泪,但身体还在抖。她伸手摸着墙壁,从床上爬下来,又蹑着脚穿过浓黑房间,不敢发出点声音。她缓缓扭开门锁,门锁里传来每下“咯噔”声都让她肌肉发痛,牙关咬紧。
“你是不是叫涂姝?”但那头传来陌生男声。
“是……”涂姝用两只手把手机压在耳朵上。
“这个手机号主人你认识吧?是不是你亲友?”
“章洁怎?”
“你方便过来吗?”电话那头说,“你亲友出车祸。”
门“嘎吱”打开,涂姝光脚走出去,回廊尽头有盏昏暗黄灯,外面个人都没有。
表戴在手上,涂姝借光看眼,已经凌晨两点。涂姝低头看自己手,泪迹被擦干,两只手掌呈灰色,都是干涩墙灰。
涂姝把家门重新关上,她仰脸靠着门,阵虚脱几乎让她坐倒在地。
“呜呜呜……”
阵仿佛哭声怪响再起,涂姝犹如惊弓之鸟,浑身又是抖。扭身时尾趾踢到门边纸箱,碰撞瞬间裂痛让她感觉那截脚趾像被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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