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生疏,陆沉期间弹错两次,垂着眼帘也颤两次。
哽咽不能言、泪下如流泉。
贺平安在心中默念。
因为听得太认真,他反而听不出这歌到底好不好听。
这是距今隔四个朝代人写诗。可是有些伤心事,历经百年千年也忘不掉、好不。
陆沉弹得很慢很慢,仿佛每弹个音都要回到十多年前再去寻觅下个音。个音接个音,诚诚恳恳。
前奏弹完,便唱起。
陆沉声音不高,就像他平时说话样平平淡淡。
据鞍长太息,泪下如流泉。
系马长松下,发鞍高岳头。
坚持这久,却因为这点微不足道事而破戒。
扶风歌是要唱出来。
陆沉虽然会弹,却从没唱过。
仔细想想,他可能这辈子都没唱过歌。
因为唱歌人是没有防备,把自己感情最诚实摆在人面前。
贺平安问,“你会弹扶风歌?”
陆沉在前面走着,语气平淡说道,“你不许告诉别人,不然杀你。”
贺平安愣下,然后点点头。
正要进屋,陆沉说“把那只死鸟扔。”
贺平安摇摇头,“他今天也是来听歌。”说着,眼眶又红。
要听扶风歌?”
贺平安抬起头,愣愣望着陆沉。
“弹给你听。”
日薄西山,绯霞漫天。
陆沉走在前面,贺平安跟在后面。
十多年前,那个名叫陆长归人,坐在最嘈杂浮躁地方,弹奏这万古愁。
来妓馆人都是为图个乐子,想听也就是后庭花、霓裳羽衣曲……
可陆长归偏偏字句念着“据鞍长太息,
挥手长相谢,哽咽不能言。
浮云为结,归鸟为旋。
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长。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注1)
……
陆沉觉得这很丢人。
于是他对贺平安说道,“不会唱歌,也许会跑调。你莫要笑。”
贺平安认真点点头。
陆沉坐下来,宽大墨色衣袖中,露出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手来。
手扬,琴声起。
于是陆沉作罢,推开书房门,把古琴正放在书案上。原本应该是琴弦位置,替换为五根青绿色柳条。
陆沉把柳条根根扭下来,放好。
推开抽屉,银白色琴弦弯成个圆缠着,静静地躺在那里。
拿起琴弦,陆沉想,是哪年来着?自己决定再也不弹琴。
是十四年前。
今天平安很伤心。
但是陆沉说会弹琴给他听。
晋王府是个告老还乡*员旧宅改造。说是改造,其实也仅仅是把大门翻修遍,刷红漆,换牌匾。
推门进来,便是片年久失修宅子。
而且王府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十分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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