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或另天晚上,或某个白天,马修爬上她折叠床,在她身边睡很久。直到这占她大部分感知,成她最确凿无疑事实:他身体依偎着她。
听得知半解。
有时会倒过来,梅成祖母,给自己孙辈重述那些故事。
她能听到其他沉睡者动静,鼾声、呼吸声、呻吟、尖叫——也许是噩梦,也许是美梦。此外,她还能听到塑料防护服沙沙作响声,手拖车滚过硬木地板或尖厉或低沉响声,以及远处直升机破空飞行声音。
还有从四周书架飘过来旧书霉味,像土壤,像根茎,像制作书页树,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也许她不在图书馆里,而是在片森林林荫道上。也许她沉睡在片无法恢复枯树林中。
母亲来,听到她声音让梅既惊讶又安心。你怎进来?梅想问又没法问。
“她眼睛怎?”母亲问好几次,“她眼睛怎?”梅担心自己眼睛在睡觉时破相,比如脱出啊,移位啊什。
她试着睁开眼睛,突然间明白到底发生什:天哪,她眼皮过长,盖过眼睛。
还有母亲,她意识到母亲并不在这里,当然不在。她在电话那头。肯定有人把电话放到自己耳边,或者开免提——也许这能解释为什母亲声音抖成那样。她甚至可能在用无线电广播。她声音也可能来自房间另侧电视,或通过更深层频道传过来,比如经由大脑,经由血液。
“为什她这样呻吟?她想说话吗?”梅母亲问。
天晚上,或在梅感知中是晚上,马修在她耳边轻声说“对不起”,也可能是“爱你”。梅觉得自己也能将这句话说出来,不用言语,而靠思维或者呼吸,如同只有马修能听到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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