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身冷汗,拉起潘静,奔到门口,大量烟雾涌进来,几个乐手夺命而过,后面紧跟个单脚高跟鞋舞客,跷跳。舞厅已片火海。陶陶心蹿到喉咙口,拉紧潘静说,快。潘静把抓紧不放。走廊里,烟雾弥漫三分之,看不到楼梯。两人弯腰走段,前面跳舞女人甩脱高跟鞋,拉开扇门,陶陶拖潘静跟进,想不到只有上行楼梯,开次门,烟雾顺弹簧门,涌进大团。两人搏命跑上三楼,是招待所走廊,烟火已从主楼梯烧上来,三楼片混乱,房客,舞客,人人热锅上蚂蚁,方向不明,弯腰顺走廊,乱叫乱爬。此刻陶陶明白,今夜多数烧成堆焦尸为止。身旁潘静,披头散发,面目全非,臂弯套手袋,手拉紧陶陶,目光凄苦。
正在此刻,烟雾中走出个值班老伯伯,拎挂满钥匙木板。老伯伯淡定说,大家不要慌,有太平楼梯。老伯伯腰板笔挺,朝前就走,众男女弯腰塌背,鱼贯跟随。到走廊终点,确实扇铁门,横根铁栅,吊有挂锁,老伯伯木板上,钥匙二三十把,开始把把耐心开锁,时间难熬。个外地客人,举起只老式铸铁打蜡拖把,大声讲北方话说,大爷让开,来砸,砸。但砸两记,外地客软脚蟹,跤瘫倒,只有喘气名分。
人到性命交关阶段,陶陶晓得,电影镜头基本是假,血液已经四散,毫无气力,死蟹只。老伯伯钥匙继续试,继续开。烟火从后面烧过来,旁边高跟鞋女人,忽然把抱紧陶陶臂膊,哭出声音,娇声救命。陶陶麻木,闭紧双目,准备静然受死。身体两面,有两个女人抱紧贴紧,也算死得风流。烟火弥漫,忽然之中,听到啪嗒响,铁栅拉,太平门大开。大家拼命朝下逃窜,底楼是小弄堂,直通愚园路。此刻,救火车警笛大作,警车也到。潘静,高跟鞋女人,拉紧陶陶两条臂膊,陶陶面赤舌颤,左拥右抱,失魂落魄,狼狈穿过马路,喘得发抖。此刻,所有路人视线,只顾看大火,救火,救火车,包皮括医院开来救命车,无暇注意刚刚死里逃生三人组。两个女人,捉紧陶陶,看阵消防队救火,才意识到要松手。高跟鞋女人带哭腔,讲北方话说,行李还在三楼呢,咋办哪,那死鬼,男同事,没心没肺死男人,跳舞时花言巧语,上下乱摸,说着火,自个儿先他妈开溜,算知道男人,没个好东西。面说,面蹲下痛哭。北方女人般穿得比较露,楼上楼下奔命,基本已经走光。潘静看不过去,帮女人遮掩衣裙,潘静说,您先起来,都这样儿,先别急,先起来嘿。陶陶讲北方话说,妹妹,能活着出来,比啥都强。
难忘事情,基本是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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