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quo;斜桥”殡仪馆联系。馆方说,从下月开始,上海停止土葬,此地还剩最后副棺材,如果要,就定下来,便宜价,五十元,将来只能火葬,机会难得。蓓蒂爸爸落定洋,讲定大殓以后,棺材寄放殡仪馆几日。当日下午,蓓蒂爸爸再赶到“联义山庄”,看坟地。夜里,阿婆接只抽痰机,昏迷不醒。第二天早,蓓蒂与阿宝起来,看到金鱼池里有条鲫鱼。蓓蒂说,阿婆。鲫鱼动动。蓓蒂伸手到水里,鱼动不动,手伸到鱼肚皮下面,鱼动不动,后来就游走,蓓蒂说,阿婆,开心吧。鱼游圈。阿宝不响。到第三天早,鱼池旁全部是鱼鳞,黑是鲫鱼鳞,金黄是金鱼鳞片,太陽照,到处发亮,水里金鱼,鲫鱼失踪。
扫地阿姨说,铁丝罩子忘记,定是野猫闯祸。蓓蒂说,野猫是王子,是好。阿姨笑笑。蓓蒂说,阿婆是游走,半夜十二点钟响,月亮下面,野猫衔金鱼,河鲫鱼,跑到黄浦江旁边日晖港,放进江里去。阿宝有点发冷,感觉蓓蒂回答比较怪。阿宝说,猫见鱼,嘴里叼到鱼,先是抖几抖,猫咪会不吃鱼,笑话,朝南跑几站路,也是不可能。蓓蒂说,笨吧,野猫是王子变呀,金鱼,鲫鱼,个是公主,个是阿婆,这点也不懂。阿宝不响。蓓蒂讲这个故事,面孔发亮,眼睛像宝石。到黄昏,两个人再去医院,阿婆忽然醒过来,脱寿衣寿裤,样样仔细叠好。阿婆看看蓓蒂爸爸,开口就讲,乡下女客,进城拜菩萨,约两约,约到十七八,开开窗门,东方调白,裹穿青衫,外罩月白,胭脂涂到血红,水粉搦得雪白,满头珠翠,全部是铜鲺,松香扇瑙,冒充蜜蠛。
蓓蒂爸爸吓。阿婆说,好,想吃根热油条。阿宝明白,定是回光返照,连忙奔出去买,上海夜里,哪里买得到油条,等回到病房,阿婆好起来,笑笑,身体居然逐渐恢复。过个礼拜,就出院。
为此,蓓蒂爸爸只能退棺材,再退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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