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其他,压点,不重要,面子也不要紧,重要是底下。点点头。到第二天,读书人带出去,也就认得欧陽先生,先生说,弟妹,用不着担心,工作艰苦复杂,但是,天要亮,希望就在前面,不远,马上看见,就要亮。阿宝说,后来呢。黎老师说,后来,天就真亮,东洋人投降,听到电台里天皇广播,日本租界里有批人,就烧东洋旗子,怪吧,证明自家,不算东洋人,是高丽译员,是台湾人,当时有些上海人,去拿日本人家产,沙发,铜床,钢琴,地毯,榻榻米,样样拖出来,日本人不响,中国人这夜,腰板硬,开口,就可以骂东洋赤佬,东洋乌龟,东洋瘪三,矮东洋,矮冬瓜。
英伦首相艾德礼宣布,全国放两天假,美国也放两天假。中国庆祝三天,z.府部门,放假天。这天夜里,跟读书人,先生,三个人,开开心心荡马路,真正夜上海呀,满城箫鼓,不是现在上海,大小报纸登杜鲁门演说,两号字通栏,自今日起,吾人将进入新纪元。霞飞路,真是人声鼎沸呀,亚尔培路,就是现在陕西路淮海路口,男女白俄跳舞,拉手风琴,集中营关四年英侨,美侨,全部放出来,成群结队,到霞飞路游行,清清爽爽听见,有个美侨唱《莉莉玛莲》,雾气里切遮掩,还是凭窗伫立,莉莉玛莲,莉莉玛莲。眼泪,就落下来,这天夜里,三个人,多高兴呀,随便推开西区扇陌生大铁门,幢大洋房,当时上海,有多少空洋房呀,人去楼空,三个人摸进去,开电灯,橱里摆满洋酒,到大厅开留声机,居然寻到《莉莉玛莲》德文唱片,大家就听,唱,跳,就哭,这夜,吃多少酒呀,三个人跑到花园草地上转圈子,空气真好,甘凉清芬,开口就唱,雾气里切遮掩,还是凭窗伫立,莉莉玛莲,莉莉玛莲。眼泪就落下来,是为高兴哭,后来不对,脱高跟鞋子,醉到地毯上打滚,上海呀,真是光复,天亮,上海真是亮,闹到成更半夜,唉,这真是歌吹为风,粉汗为雨,读书人跟欧陽先生,醉得人事不醒,直到第二天下午,大家离开。阿宝说,听听就开心,后来呢。黎老师说,大家去做其他重要事体呀,比如九月里,美国第七舰队到上海,z.府发小旗子,组织几千工人市民到外滩,欢迎海军上将金开德,结果做工作,欢迎变成游行喊口号,工作实在多,实在做不完,做呀做呀,做到后来,又是兵临上海,读书人对讲,黎黎,天又要亮,不是微亮,马上大放光明,光明世界,马上就要到。
当时觉得,又要醉,太开心,醉水宜秋,醉月宜楼,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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