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佐被禁足于宫中,心忧叔父秦王安危,不思饮食,日夜呼吁,恳请父亲召见。翌日晚间赵炅终于应他所请,召他入崇政殿面圣。
赵元佐行礼之后赵炅赐座,他并不坐下,而是走到赵炅书案前,一开口便极力为赵廷美辩护,列举赵廷美昔日对父亲恭顺之状,又道:“爹爹与四叔一向兄弟情深,水心殿挥向爹爹那剑确为无心之失,四叔立即便跪拜谢罪,若存心犯上,岂会不趁乱追击?”
赵炅默然把案上两叠文书抛给赵元佐。
赵元佐展开奏章蹙眉细看,见是潘美、赵白及涉事的几名宦官、舞伎的供词,叙述了赵廷美谋划的谋逆步骤。赵元佐看毕,奉还至赵炅案上,再于父亲面前跪下,拱手道:“爹爹明鉴,这供词只是一面之词,是非曲直,还须两厢严查才知真相。秦王早已被封为开封府尹,形同皇储,何必冒险谋逆?”
赵炅道:“开封府尹虽是我登基之前所任之职,但不能等同于储君之位。我迟迟不立储,廷美心里着急,等不得了,所以策划了金明池之事。”
再说,此女狐媚,我赴楚国夫人寿宴时便听说了她种种事迹,实在不宜留在王府为大王招惹是非。待她用过晚膳便把她送出去吧。”
“我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利害轻重,自然会拿捏好。”赵元侃抬手制止乳娘劝阻,直接下令,“乳娘无须多言。稍后请为她挑间上好的房间让她住下,准备好了告诉我一下,我去看看。”
言罢赵元侃即朝外走,刘夫人又气又急,追了两步,高喊:“大王!”
赵元侃止步回首,脸上带着少见的严肃表情:“乳娘,我们身处何处?”
刘夫人一愣,回答:“襄王府呀。”
赵元佐摆首:“四叔若真一心惦记储君之位,必会忌惮于我,甚至谋害于我。但他从小就对我无比关爱,待我如师如父,发自真心的亲情是无法矫饰的。不管他人如何说,我看到的四叔一直都是忠君爱国的臣子和恭良孝悌的君子。”
赵炅冷笑:“如师如父?你竟然视这样一位乱臣贼子为师父!你活了二十年,竟然还不分贤愚,不辨忠*,他人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双眼蒙蔽,真是辜负了我多年来的苦心栽培。”
赵元佐伏首再拜,欲继续辩解:“爹爹……”
赵炅挥袖一指他,厉声道:“别叫我爹爹,我没有你这么愚蠢的儿子!这一
赵元侃又问:“我是谁?”
刘夫人道:“是襄王。”
赵元侃薄露笑意:“看来乳娘并未忘记。”
他此刻的神情是刘夫人从未见过的,目光冷凝,全无孩子气,嘴角的微笑优雅却并不温和,隐有几分倏然闪现的锋芒。这令她霎那间有些恍惚,仿若面对的是他的父亲。
最后她含恨朝元侃躬身,低下的眼帘蔽住了眸心的悲凉:“老身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