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同僚,关切问道:“怎,不舒服?”海市勉强笑笑,不愿教人看轻,并不解释。
汤乾自道:“方参将年轻初阵,战况又如此惨烈,时反胃也是难免,当年大家也都这个德行,久自然就好。只是怕被怨气冲犯,不妨去祠堂拜拜。”张承谦猛地拍拍脑袋,“疏忽疏忽,本该早点带你去军祠。”所谓军祠,不过是主帅营房西侧厢,点长明灯,昏黄灯后供卷画轴。纸色虽不新鲜,保存得却极整洁,想是几经辗转倥偬,不知经过多少人手泽。
张承谦教海市点上三炷香,躬身跪拜,趋前将那线香插入画轴前香炉去。海市偶抬头,正对上双秀窄丹凤眼睛,神光敛含,似有无底之深。她双手颤,香灰和着火星掸落下来,在手背刀伤上,灼出几点红。定睛再看,画中戎装少年身负长弓,手轻按腰佩紫金螭吻环刀,与诸人同拱卫着居中作皇族装束青年男子——不会错,戎装少年端方温和脸容上,半寸长轻轻上挑旧刀痕,犹含着似是而非笑意。
“这是、这是……”她喃喃自语。
张承谦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当年,皇上还是旭王时候,从承稷门之乱到红药原合战八年间,曾追随皇上平叛讨逆六位大将,名动天下六翼将啊。”汤乾自凝视着画轴上神采飞扬七人,历历数道:“顾大成,原是芪县巨寇;郭知行,本是越州粮仓小小胥吏;鞠七七,勾栏坊粗使婢女出身;苏鸣,名将苏靖非庶出次子;阿摩蓝,身世不明,渡海从真腊国亡命而来。正当中这两人,个是旭王——也就是如今大徵皇上,帝旭。而这个,”汤乾自手指移向那戎装少年,微不可闻地叹声,“是已故清海公大世子,方鉴明。”海市声音深处,有着轻微战栗,“可是,平叛六翼将,不是都已经不在世?”“是啊……郭知行座骑发狂将他甩下来,摔断他脖颈。鞠七七年近三十有孕,难产而死。过半年,名死囚告发,原来阿摩蓝与郭知行素有不和,遣人在鞍鞯与马背间放真腊特产蒺藜子,蹬子上又涂虫胶,谋害郭知行。阿摩蓝事发逃亡,途中死于乱箭。方鉴明旋即急病猝死。”这言语,句句都不曾逾越本分,却又隐含着极之危险气息。丝冷锐寒气,随着汤乾自淡漠声音钻进海市脊梁,寸寸盘绕深入,像是要冻结她骨髓。
不是,海市心中分明知道不是。六翼将,至少有人还活着。可是,那本该急病猝死六翼将之方鉴明,为什隐姓埋名,深居内宫,做凤庭总管方诸?又是什让十数年前纵横疆场,夭矫不群年少武将敛去锋芒,最终成为那个养育她十年温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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