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初,你说过会带走。”缇兰抬起幽深盲眼,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目光穿透他。夜风里送来远处火焰噼啪跳荡声音。
“说过,总有天会带你走。”他安抚地握着她肩。
她笑意更深,语调却黯然,“那是逼迫你,或许你并不情愿。”“何苦这样说。”他叹道。
她还是笑,“想不到有天,你与之间会变成这样。第次见时候,
得揽着她又退几步。匹岩羚马似是饮饱,优游地漫步噬草,渐渐靠近他们身边,浑然不知凶险模样。
见汤乾自意退避,那鲛人男子也不再向前,朝着身侧抬起手中弩机,只听得锐声破空,另匹仍在湖畔饮水岩羚马痛嘶声,倒地毙命,想来箭镞是淬毒。他又将生着青蓝蹼膜手指向自己跟前划,神色漠然,仿佛是划地为界,不可侵犯意思,而后蛟尾扭转,旋身向湖里去。不会儿,又是镜湖宁寂,山林泼墨,若不是那匹马尸还倒在水中,汤乾自几乎要以为是幻梦。
对岸火光渐次熄,可是四处星星点点,又有火光相继亮起,或许是远处有鲛人相互传递消息。
嗤地声,身后引燃柴草似声音令他心头又是寒。缇兰也自先惊呆,转眼间又明白过来,欣喜若狂挣脱他手臂,循声跑过去。
朵明丽火焰之花当风摇曳,瓣蕊栩栩分明,照亮旁边枯槁如铁枝干。那树木没有叶子,枝条峻直,每道都指向天空,其间零落地缀有拳头大莹白花苞,被火光映出寒芒闪烁,细细看去竟是蒙着层绝薄冰壳。
缇兰低低惊叹声,向那火焰融融温暖伸出手去,却下子被燎着,抽口凉气,缩回手指来轻轻吹着。
“缇兰!”汤乾自捉住她手,不让她再靠近。
“震初,它是什样子?”缇兰也不生气,微笑着朝他回过头来,脸上光彩照人。
他刚要答话,她却又踮起脚来,孩子气地两手堵住他嘴,笑道:“不,还是别告诉。”恰在此时,那朵火焰之花燃烧得愈发剧烈,灿烂至不可直视程度,阵山风急掠而过,却“扑”地熄灭,飞散白烟里露出原本模样,是硕大淡青花朵,重瓣拢成碗盏形状,又抽出蛾须般细滑花药。
汤乾自瞥见缇兰鬓边足金打造妆花,瞬间醒悟过来——那就是缬罗,烘干浸酒饮之,朵可得梦奇异花朵。得不到仍是得不到,留不住亦无从挽留,这花朵予人短暂三个时辰,好让人在梦里重温那些电光石火幸福,以及今生再难得见面容。然而,愿意为此付出昂贵代价人却那样多。这毒药般令人成瘾花朵,与醇酒起,每日每夜,不知填补着多少人胸臆中深不见底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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