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把碗递给她,虚弱地擦擦额头上汗,微微笑后,极缓慢而又极平静地说道:“如果昊天老爷这坏……桀桀,口胡,那定要逆天啊。”
口胡大概便是口出胡言乱语意思?桑桑心想少爷果然又开始间歇性发作胡言乱语,没好气地把他放平,然后去洗碗准备晚饭,不再理他。
半夜时分,宁缺胡言乱语变得更多,因为他发烧,苍
人,却有脚步声响起,她扭头望去,只见戴着笠帽宁缺从西侧某道路口走出来,笠帽阴影间脸颊苍白无比,她急忙撑伞上前替他遮雨,然后趁着无人注意,快速离开这片街巷。
油纸名单上第二个名字终于在今天被划掉,被杀死陈子贤是将军府灭门案直接凶手之,然而回到临四十七巷老笔斋中宁缺,情绪看上去并不是太好,擦干身上脸上雨水后,连脚也未洗便直接躺到床上开始睡觉。
这些日子他在旧书楼里苦苦煎熬,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虚弱到极点,今天冒雨杀人,精气神里崩着那根弦崩到极点,然后骤然为之松,加上微寒春雨淋,便直接如春山泥流般直接病卧床头难以再起。
微冷身体感受不到太多热意,纵使桑桑已经给他盖两床棉被,他盯着新糊很多纸屋顶,喃喃问道:“你知道为什定要进书院吗?你知道为什拼命也要在旧书楼里呆着吗?你知道为什拼死拼活要踏进那个世界吗?”
桑桑正蹲在门口忙着煮姜汤,没有理会他隔个年半载便会来次胡言乱语,也没有时间去回答他这些无聊问题。
宁缺艰难转过头去,看着门槛旁蹲着瘦小身躯,沉默很长时间后微笑说道:“这问题真有些胡闹,你当然知道……可是别人不知道,喜欢,其实只是最脆弱最没有力量理由,杀个御史杀个老铁匠都这费力,如果还是现在,有三把刀看着很强大……怎有能力杀死夏侯杀死亲王?”
“夏侯太强大。”他转过头来,重新盯着屋顶那些新糊黄纸,喃喃说道:“武道巅峰怎杀?不踏上修行路,这辈子都别想杀死他。”
“公主殿下说过,如果少爷你还坚持天天去旧书楼里苦熬,身体会出事。”桑桑端着滚烫姜汤,坐到床边吃力地把他半扶起来,低声说道:“到时候不知道你能不能踏上修行路,夏侯还没死你就得先病死。”
宁缺接过姜汤,虚弱地舔舔嘴唇,口口喝着,在喝间隙中低声说道:“希望可能很虚妄,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强,所以总得努力努力。”
桑桑静静看着他,忽然开口说道:“少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昊天老爷真就让你始终无法踏上修行路,那你能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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