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山主都这么说了,谢狗立即转变口风,点头说道:“何况此事还是需要冒很大风险的,吃力不讨好,一个不小心就会跟我们交恶,高君不是一般练气士,她去过落魄山,对浩然天下有足够的了解,高君还敢这么做,等于是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和湖山派的荣辱兴亡,一并放在了赌桌上边,很难得。”
郭竹酒拍了拍貂帽,“风气很正,铁骨铮铮,我捡到宝了。”
谢狗心里委屈,我要不是为了当个更大的官,岂会如此见风使舵。咱们那位长命道友,可不就是这么当上的一山掌律?
长命以心声问道:“公子,为何不让高君真正了解我们落魄山的实力?”
陈平安以心声详细解释道:“既是周首席的建议,也是我先前早有的犹豫。周首席说有些错误是一定会犯的,躲不掉,拦不住,甚至都没办法防患于未然。管理一座福地,既不能放任不管,约束太过松散,就会人心不足,‘人心不足’此说,不是贬义,站在福地有灵众生的立场,
练气士和各路神灵,这些武学宗师,仍然显得有点势单力薄。
可这就是一种无形中的大势所趋。
沛湘笑道:“有一说一,这件事真怨不得高掌门,她事先与我们都有过提醒,在信上明说了此次议事不可外传,可是总有管不住嘴的喜欢往外传,于是朋友喊朋友,谁都想要掺和一脚了。秋气湖这边总不能赶人,至少将闲杂人等,都拦在了岸边。”
谢狗嗤笑道:“提醒?是暗示才对吧。她摆明了就是故意为之,仗着人多势众,才好为这座天下争取更大的利益。若是此次议事,我们落魄山表现得过于强势,整座天下,山上山下,很快就都晓得她是如何据理力争了。如果我们好说话,她也不亏,这笔买卖,她跟湖山派反正怎么都是赚的,名利双收,今天挣到了,至于高君以后如何谋划,可想而知。”
掌律长命笑着点头,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说到底,高掌门在落魄山做客的那些日子,还是太轻松惬意了。
沛湘闻言悚然,赶紧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年轻隐官。
她可是听说过倒悬山春幡斋那场议事的大致过程。
貂帽少女的言语,会不会就是陈山主的某种表态?
沛湘本来以为陈平安这趟出门,身边没有跟着那个黄帽青鞋的小陌先生,就只是带了掌律长命,这么一个有分量的集灵峰祖师堂成员,所以绝对算不上是兴师动众,虽说昨夜院中小叙,掌律长命还是说了几句暗藏杀机的内容,但是比起沛湘最早的设想场景,剑修联袂远游福地,武学宗师御风同来,在那秋气湖大木观内一起现身,可不就是第二场春幡斋议事堂了?
陈平安笑道:“没什么,人之常情,如果高君不这么做,她只知道谋取一己之私,才教人觉得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