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然真慢慢屈身去拾那弓箭,她全身都在颤抖,伤痛使她俯身也要忍受极大的痛苦。她的手指抖得像不可能握起任何东西,但风凌雪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手。
果然路然真手指触到弓的那一刹,就立刻像变了一个人,她又成为了一个射手,一位神射手永远不会在持弓的时候让自己的手颤抖,不论之前她有多少伤痛,而她出箭时速度也不会慢上丝毫。风凌雪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从路然真弯腰的那一刻就在全神贯注。路然真
在你父亲是羽王了,你是新王朝的公主,而我,将是你的丈夫。”风凌雪像是没有听见这些一样。只看着下午的阳光照在脚下的这座王城。她忽然问:“我下一个要杀的是谁?”“如果你不想再杀人,我不会逼你。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能捱到风邡苦肉计成功,骗得羽王重用,兵权在握,夺位成功,还从铁狱中活着走出来,我真惊讶。”“那么下一个要死的是谁?”翼在天沉默了一会儿:“是我,或者你的父亲。”他感到了风凌雪呼吸的变换,她心情的波动,尽管他看不到她的双眼。
“我知道你想不明白,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有时杀人的人,不必知道为什么而杀,也是种幸福。整天谋划着杀人的人,才是真正的痛苦,因为他在谋划别人之死的时候,也早预见了自己的各种死法。”翼在天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自己差一点死了,而父亲却成为了羽王。不论自己刺杀成不成功,要死的必然会死,有人早把一切都算得好好的。世上的事说出来就是这么简单,可不说出来你永远也想不明白,就像箭在弦上,所有人都惊恐地盯着那只握箭的手。所以风凌雪不去猜也不去想,她知道结果终会来到,用箭的人终也将死于箭下,从王者到死者,不过是一步之遥。那么,算计得太明白又有什么用呢?这世上的争夺,与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一支箭,一支可以夺魂摄魄却又细弱易折的箭。
风凌雪又回到那关押她的铁狱前,这次所有人都惶恐地跪倒在她脚下。她一直走到那铁狱深处,在曾囚禁着自己的铁笼前停了下来。
那里仍锁着一位少女,一瞬间风凌雪好像看见了自己。
“这是前逆鹤雪士路然真,当初就是她在殿上用箭射伤了公主殿下的。”一边的狱卒解说着。
“放她出来。”风凌雪说。
“可是……此逆十分危险……”风凌雪不再说话,她的沉默使狱卒浑身冰凉:“是,明白了。”路然真被带到了阳光下,她头发蓬乱,浑身血痕。“你放了我,我会立刻杀了你。”她仇恨地望着风凌雪。
“给她弓箭。”风凌雪平静地说,退开几步。
侍卫不敢违命,解开了路然真的链铐,把弓箭放在她脚下,飞也似的逃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