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四仰八叉躺在土路上,侧过脸看她:“你怕不怕?”
苏桃检查内心情绪,发现自己不怎怕。几个月前她见人都怕得要死,如今像是麻木,什都不怕。
无心仰脸又去看夜空中星月,感觉自己其实也是个没用货,有力气卖给陈
剁向他脖子。脑袋骨碌碌顺着斜坡滚出老远,身体趴在草丛中,安静。
无心虽然知道借尸还魂东西都伶俐不到哪里去,不过既然攻击已经开始,行尸们必定都会渐次苏生。单凭体力来论,自己也不是它们对手。忽然灵机动,他扯布蓬盖住后斗,随即绕到卡车车顶侧。划破手指挤出鲜血,他忍痛在布蓬上画起符咒。符咒是专用来镇压切邪祟,他平时很少使用,笔画生疏。布蓬下面起起伏伏,显然他符咒有点灵验,可是法力有限,未必能够持久。道符画完,他抓紧时间跑去车头,想要从卡车油箱里弄些汽油。
费偌大力气,他用根长长胶皮管子,把汽油引去后方布蓬上。他没开过卡车,但是在几十年前,赛维日子还好过时,曾经买过辆小汽车让他开。如今卡车和当时汽车不甚相同,不过构造大同小异。
根火柴扔上布蓬,火焰腾空而起。无心听到真正鬼哭,吱吱呀呀,宛如鼠类惨叫。拎起砍刀继续向坡下走去,他得找到余下尸首。小丁猫打得好算盘——干部们半路失踪,必定会引人前来寻找,来个,死个;来两个,死双。陈大光如果在卡车上,自然死得利索;如果晚走步不在卡车上,只要他夜里经过山路,就必定逃不过行尸们拦截。而陈大光除非有飞机可坐,否则必定要走山路。山路被炸成团糟,陈大光怎走,都要从白天走到夜里。到夜里,人就不是鬼对手。
大猫头鹰又来,显然是有所图谋。无心不再理它,而是跟着它走。沿着土坡又走段路,他看到与自己同车伙伴们。
伙伴们死得很惨,全被人抓烂面孔和咽喉。大猫头鹰在他头顶犹犹豫豫盘旋着,想要吃点人肉,又怕他不允许。猫头鹰爱好和平,觅食之时只抓小田鼠、小兔子、以及小鸡小蛇;和它身材相仿佛动物,它是概不招惹。小动物不足以让它饱腹,于是它此刻留恋不走,想要饱啖顿人肉。
无心弯腰检查几人口腔咽喉,没有发现纸符,可见他们确是死得彻底。直起身继续向前走去,他记得还应该有辆大卡车殿后。
在三里地外,无心又放把火。
凌晨时分,他疲惫不堪回到苏桃面前,苏桃要去看他,他却是连连摆手,说自己身上太脏。又提起其余人,他告诉苏桃:“都死。”
苏桃“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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