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细瘦的人影站在火光照不到的黑暗里,看着那些年轻人汇聚在一起,开始是三三两两,后来是几十人,再然后是几百人。有奴隶,也有普通的贫民,还有莫速尔家的贵族武士们,他们都饿了好些天了,没能吃上肉。肉香和酒香让他们的神经松弛,篝火让他们的身体恢复了暖意,几碗酒下肚,他们的眼睛亮了起来,有了笑容,争抢着羔子,争抢着酒坛。
在这个城之将破的夜晚,金帐前的这片空地仿佛沙漠上的绿洲一般充满了幸福,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落脚。
他们开始大声地笑了,在这个寂静如死的北都城里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听见这么畅快的笑了?也许是一两个月,可让人感觉是几年几十年。那些年轻人的笑总是那么有感染力,仿佛晨光,满是勃勃生发的元阳之气,让远远听着的人也幸福地想要流出泪来。每个人的少年时,大概都曾这样,在最难最险的时候,只要有好朋友在身边,便也能哈哈大笑,不顾明天也许会死去。
一个年轻的奴隶和人赌酒输了,跳到火堆边,扔掉了身上的羊裘,跳起舞来。他的舞姿简单有力,身体的每个关节都打开,仿佛策马急行,又仿佛临阵挥刀,可他的双手又在空气中做出托举的动作,似乎要抱着他心爱的女孩的腰把她高高举起。他呼吸寒风,却不再畏惧严寒,精悍的身体上挂着一粒粒汗珠,反射星星点点的火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他们手拉着手围绕火堆旋转,让人们想起太古时代草原人最初在这边土地上的时候,他们手拉着手舞蹈,祈求上苍,给予他们一个幸福的来年。
遥望的人双手合十,望着漆黑的天空,无声地祈祷着,风吹起她鬓边的长发,她的眼瞳清澈。悲伤又欣慰。她的眼里流动着暖意,此时此刻她愿意相信那居于云端之上的盘鞑天神虽然握着屠刀,却也有一颗偶尔会萌发出怜悯的心,她祈求他带他们度过这个哀伤的时代。
火堆边有一个和她有着一样眼神的青年。他没有加入舞蹈,始终坐在角落里。他不吃东西,也不喝酒,看着那些年轻人舞蹈,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火光,唇边带着淡而又淡的笑,像是他们的兄长。
“阿苏勒。”遥望的人呢在心底极深的地方喊他的名字。十年时间可以让美人的眼角生出皱纹,让男孩光洁的下巴生出胡须,但是没有改变他孩子般的侧脸。她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雀跃,悲伤又欢喜。
“主子,说点什么吧?”巴鲁说,他和阿苏勒背靠着背。
“说什么?”
“主子,我这样心思迟钝的人也应该知道你是有话要说,大家都知道。说吧,我们等着听呐。”巴鲁淡淡地说,看着醉酒的阿摩敕围着火堆跳起来,摇晃满头长发,倒像是他的老师祭祀时的疯颠颠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