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泉置是标准正方形坞院,50米×50米,墙高两丈,由黄土夹芨芨草夯筑起来,更显得顶上天空很蓝。
作为官方驿站,悬泉置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集哨所、邮驿、传舍、庖厨为体,为过往商吏使者,提供食住行切服务。
任弘看到,传舍小吏正摊开有些味儿被褥,拍打灰尘,在坞壁上任由太阳,bao晒。
十多年过去,不断有移民抵达,朝廷在疏勒河边设置效谷县,夏丁卯被招到悬泉置厨房里做事。而任弘也长大,夏丁卯倾尽财帛,供他去县里拜儒者为师。
不过在记忆里,效谷县那位郑先生,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既不通诗,也不会春秋,这任弘学两年,也就学会司马相如写识字课本《凡将篇》,摇头晃脑背背“白敛白芷菖蒲,芒消莞椒茱萸”,字能认全而已。
好在任弘身强体壮,还会些角抵手搏耍剑功夫,放在普遍文盲时代,也能吹句“能文能武”。
但祸不单行,元凤三年春,任弘从县城回到家,遭遇场罕见大风沙,在沙,bao中晕厥过去,许久才被人救回悬泉置,求医拜巫,终于醒来。
不过醒来任弘,已是焕然新……
“只望那苏延年、陈彭祖能帮帮忙,将今日席话,传到傅介子耳中,不然就得等傅介子到悬泉置时,故意让置啬夫或夏翁提嘴。”
任弘心里如此盘算,他正是听闻苏、陈二人要去玉门关迎接傅介子,才故意投笔出言。
不过,虽然陈彭祖有意吓唬,但所言非虚,西域确实是中原人谈之色变凶险之地。
可风险越大,机遇也越大!
不,对他这种身份人来说,若想青云直上,这简直是唯机会!
任弘自然不甘心辈子呆在悬泉置,也曾试图有所表现。
上个月,敦煌西部督邮路过悬泉置时,欣赏任弘谈吐,度有擢拔之意。
可此事再无下文,大概是督邮回到郡中,查任弘身世……
“罪吏子弟,禁锢三代!”
念叨着这魔咒,任弘走出传舍,来到悬泉置院子里。
这就不得不说说这“任弘”身世。
任家祖上也是阔过,汉武帝时,任弘祖父是朝中大员,曾做到过比二千石高官。
只可惜任氏被那场著名运动“巫蛊之祸”牵连,任弘祖父被处死。幸好没诛三族,任氏家被远徙敦煌,建设祖国边疆。
任弘那时候才三四岁,由父母带着,在寒冬腊月里往大西北走,遭逢大祸,宗族仆役尽散,唯独个名叫“夏丁卯”庖厨没有离开,车前马后,照看落难主人。
中原人初至河西,水土不服,任弘父母才到半路,便双双去世,只有夏丁卯尽忠职守,将任弘带到敦煌,主仆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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