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昼被问住:“没想过。”
他并未敷衍,认真考虑之后说:“他们不远万里相逢场,是为缘分,但缘有尽时,不可强求。如果面临娘当年处境,会选择道别,不会把爹带去他不该去地方。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相聚与分离都是再自然不过事。”
“……”
龙荧低下头,好半天没再开口。
过会儿,他似心有不甘,突然对江白昼道:“哥哥,你会这样认为,是因为你不懂得喜欢个人是什心情,分离是极其可怕事。试想,你再也见不到你最想见那个人,怎办,你不伤心吗?”
他师父说,这是因为他还没遇到无能为力事。
个无所不能人,怎会明白什叫作愿望呢?
江白昼不赞同这说法,但也无意争辩。
他没有愿望,却有使命。
他要接替他师父,登上祭司之位掌管神殿,用生来守护无尽海和平。
后来,江烛葬于深海,公孙殊埋骨荒丘。
江白昼为实现当年诺言,把他父亲骨灰带出来。
其实,他对公孙殊感情是同情大于切,这份同情与公孙殊其他遭遇无关,仅仅因为他客死他乡,江白昼忘不那天夕阳。
个永远也回不去故乡人,是什心情呢?
江白昼长大之后理解。
“唔,你说得有理。”江白昼竟然赞同,但他又说,“可没有想见人——不对,你或许算个。”
龙荧心口猛地跳:“或许?”
他们在房内对谈,饭菜已经冷,莲花灯烧掉半盏油,光亮弱些。
昏灯下最易生暧昧,江白昼虽然无意,却将龙荧心高高吊起来,他犹不自知,单手扶案,
神殿对祭司有严格要求。
继位要举行授冠大典,授是海神之冠,旦礼成,便意味着,祭司已将生命献于海神,从此,须得断情绝爱,生死同海潮,永世不得再离无尽海半步。
江白昼只能在授冠之前出海,待安葬好他父亲,解决心头疑问,他便可以无牵挂地回去,做个凡心永绝大祭司。
给龙荧讲述时候,江白昼隐去不便明说背景,粗略地讲讲他父母悲剧。
龙荧竟然问:“昼哥哥,如果你是你娘,你会怎选择?”
他推己及人地想,若是他客死海外,再也回不到无尽海,恐怕会永生永世死不瞑目。
他眷恋海风,想做无拘束海鸟,或是株扎根于山顶野草,直面阳光,吸收雨水,叶落便化作泥,成为海岛部分,腐烂至永恒。
这是江白昼愿望。
但也不太能算作愿望。
他是个个人意识十分淡薄人,换句话说,他不在乎自己是什模样,也没有目标,不想成为某种人,因此,他愿望能否实现,其实他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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