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虽然没参与具体事务,但他背着手,直在书案之间来回踱步,仿佛位国子监老夫子。过阵,他扫眼殿角水钟,然后又烦躁地摇摇头,转回到沙盘前。
“檀棋,你觉得张小敬这个人如何?”李泌忽然问。
檀棋正在把望楼最新通报摆在沙盘上,听到李泌发问,不由得厌恶地耸耸鼻子:“相由心生,看他就是个粗陋登徒子,真不知道公子你为何把前程押在个死囚身上。”
檀棋是汉胡混血,鼻梁高耸,瞳孔有淡淡琥珀色。她是李泌家生婢,母亲是小勃律人,从小在李家长大,聪慧有识,所以最得李泌信任,说起话来很随便。
听到檀棋问话,李泌用指头敲敲桌面:“太宗在法场救下李卫公时,曾有句圣训:使功不如使过。太宗能用李卫公,为何不能驾驭此人?”
待另外个消息,至今还没有动静。
与西市坊之隔靖安司,此时正陷入前所未有忙碌。
所有书吏都埋首于无数卷帙之间,殿中只听见卷轴被展开唰唰声。
仆役们刻不停地从外面抱来更多卷宗,堆在书吏案前。为提高效率,他们会提前把卷轴展开,铺在个简易竹插架上。这样书吏可以直接浏览内容,不必在展卷上浪费时间。
每位书吏都配发三具插架:架用来展卷,架用来浏览,架用来卸卷,保证书吏在任何时候抬眼,都有现成卷子可以阅读。
檀棋撇撇嘴:“他哪里配和李卫公比。”
“看他直在偷看你,你可不要做红拂啊。”
“……呃。”檀棋面色红,话登时接不下去,狠狠地剜他眼。李泌哈哈大笑,疲劳稍去,忽然又轻轻叹息声:“你若知道他
他们必须在两刻之内,完成件既简单又困难工作。
开元年后,突厥和大唐之间贸易直处于停顿状态,但双方需求却不会因此消失。精明西域商人早就注意到这其中商机,悄悄地建立起条中转商路。他们从草原收购毛皮牲畜,以西域货物名义运入长安,再从长安运出绸帛茶盐,辗转运去草原。不少长安胡贾大商号,都与突厥人有着千丝万缕关系。
李泌调来近五年来所有进出长安商队过所,重点核查羊皮、牛筋、泥盐、铁器这四宗货品入出量。前两者是草原特产,后两者是草原急需,哪几个商号经手货量越大,说明与突厥人联系越紧密——对靖安司来说,这意味着曹破延找上其门可能性就越大。
这是张小敬在临走前跟李泌定下办法。
在往常,这些统计数字,得让户部忙上几天才能有结果。但现在时间比珠玉还宝贵,这些各部调来案牍高手只好拼出命去,算筹差点都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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