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任卿事,就这结束。
但丝绢故事还没完。
万历二十年(1592年)前后,距离徽州丝绢案已经过去十几年。这件尘封已久案子陡然又被掀开角,显露出个此前几乎没人留意惊天细节。
掀开这角,是位婺源籍*员——南京户部右侍郎余懋学。他忽然上道《豁释丝绢大辟疏》,为程任卿
以为是讲怎造丝绸,以后可以和《钢铁是怎样炼成》放在个书架里。
《丝绢全书》分为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卷,从隆庆四年帅嘉谟上书海瑞开始,到万历七年《奉按院豁免均平公文》终(其实最后还附篇何似临终说帖),共收录各处文书百三十七篇,基本上囊括整个徽州丝绢案从官府到民间全部重要文献。
按照程任卿想法,他编这本书目,是剖白心迹,表明冤屈。很难得是,程任卿并没有般文人臭毛病,他虽然自认冤屈,但对《丝绢全书》没有进行任何裁剪修纂,始终保持客观中立。哪怕是对他和五县不利或谩骂文字,照样概收录,不改字,最多是在底下加行批注,略微辩解几句。
《丝绢全书》里很多歙县文献,把程任卿描述成个贪图小利、沽名钓誉丑角。不知道程任卿编撰到这部分时,是不是会摇头苦笑。但他严守立场,未做涂抹,而是原封不动地抄录进去,堪称史学家典范。
中国很多古代史料,往往只记录大要而忽略细节,重结论而轻过程,多高层而少下层,所以很多事件——尤其是民间事件——记录语焉不详,框架虽在,细处缺失。后世之人,只能从字里行间蛛丝马迹去猜测。像徽州丝绢案,在《明实录》里只有句描述。光看那个,研究者恐怕只会当其是场普通民变,掠而过。
感谢程任卿,能保留下这多材料,们才得以窥到当年那场大辩论真实风貌,从起因到结果,从官府态度到民众反映,无不历历在目,生动无比。
这篇小文里有大量细节描写,绝非“键者”杜撰脑补,实在是《丝绢全书》里收录资料太细致缘故。明代民间县级事件,能记录到这种程度,可谓绝无仅有。
(附截图张,足见里面提供史料详细到什程度——差不多可以当电影脚本来用。)
程任卿这个斩监候,候,就候二十年。后来有个做官同乡叫余懋学,上书给他喊冤,最终得以改回充军,并被发遣到边疆。程任卿这人也真有能耐,戍边期间居然还立大功,当上把总,最终荣归故里。
婺源人民,始终记得这位抗争英雄,也在《婺源县志》里义士传里留个位置给他。而《丝绢全书》,也因此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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