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黑暗中这团烛光,他注视着唐姬随着车子摇摆纤弱身子,像是在风中飘摇芝兰,不禁在想,究竟是什原因,会让这位颠沛流离女子再度回到政治旋涡中来,来做这种随时可能掉脑袋事情。
想到自己即将要看到那位素未谋面兄弟,刘平觉得他和他周围人真是充满谜团。
鸾车开到许都东侧宣阳门时候,恰好城墙上刁斗“铛铛”地响三声,已到城禁之时。城门司马看到鸾车开过来,知道是弘农王妃回来,连盘问都不盘问,直接推开半扇大门,让开大道。鸾
不少,早已是饥肠辘辘。唐姬把篮子递给他,刘平迫不及待地抓起块鹿脯,蘸蘸鱼酢酱,刚要放到嘴里,忽然抬头问道:“这些……难道是弘农王祭品?”
唐姬道:“祭品什,无非是给活人看罢,死者长已矣,又何必在意。”刘平道:“你想得倒通达。”唐姬看着他抓着鹿肉不放样子,抿起嘴来:“鬼神要不是祭品,是敬重。只有活人才要鹿脯呢。”两人起笑起来,气氛融洽不少。
“听说你已经有字?”唐姬熟练地把些酱涂抹在鹿肉上,递过去。
“嗯,虽然年纪还差两岁,不过在河内好多和样年轻人,都早早起好字。”刘平回答。按礼法,男子二十冠而字,可在这个时代,切规矩似乎都乱掉。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把成人仪式提前,唯恐看不到自己冠礼天。
“也是呢。乱世中人,成熟得早,也老去得快。”唐姬轻轻感慨句,不知是在说刘平还是说她自己。
刘平风卷残云吃个干净,刚打个饱嗝,外面忽然传来阵马蹄声和银铃声。唐姬把灯笼塞到他手里,叮嘱道:“记住,把头低下去。”
刘平“嗯”声,心中五味杂陈。他小时候读书,最痛恨“十常侍”之类,常常跟司马懿感叹说宦阉误国,想不到今日居然要扮做小宦官。
唐姬敛起面容,冷冰冰道:“走。”刘平弯着腰,低着头,举着灯笼走在前头。两人出门,门口早有辆前狭后圆鸾车等在那里,车盖上系下十二道银色鸾铃,还有两席猩红毡毯铺在座位两侧——看来天子给这位嫂子待遇着实不错。
唐姬走到车前,冲刘平丢个眼色。刘平只得趴在地上亮出脊背,让她踩着登上车去。唐姬左足先踏上去,左手立刻抓住车盖撑杆,右足轻点,纵身跳上车去,刘平背部并没吃多少力。刘平感激地看她眼,也有些凛然。看不出这位娇滴滴寡居王妃,行动居然如此迅捷。
鸾车路银铃响动,路上行人纷纷朝两侧让去。唐姬端坐车上,平视前方。刘平在她身后半蹲着,只能手把住车体,手提着灯笼,生怕烫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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