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荆溪拗不过他,只好回道:“那殿下您得先恕不敬之罪。”朱瞻基心想问个糊斗而已,至于闹个大不敬嘛?于是点下头。苏荆溪这才低声道:“本朝处置大逆罪臣女眷,多是投到富乐院这样教坊司里。她们身负罪籍,若未蒙大赦,世都不可赎身。为与普通妓女区分,她们屋子外,都要悬个糊斗,以示粘罪难揭。有些恩客,就喜欢来这样地方……”
说到这里,苏荆溪眉宇间情绪难抑,没再说下去。朱瞻基皱眉道:“吴定缘找
”龟奴笑嘻嘻伸出手,想上船去掀亮漆食盒。那汉子连忙道:“童外婆说,起面饼受不得凉,不能开盒。”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几张宝钞递过去。两个龟奴有些遗憾,但也没再纠缠,嬉笑着走到水闸,放那小船进来。
这段河道里,插着排排缠着彩绢竹杆,隔出条狭窄水道。小船顺流直下,先是经过曲二曲,只见院门轩敞,处处皆是朱栏竹帘,绮窗丝障,端是浮靡去处。过三曲,河房明显变得寒碜起来,走到八院这带,屋宇更是简陋湫隘。
年轻姑娘多住曲,待得岁数渐长,恩客变化,才逐次搬至二曲、三曲。欢场冷暖,在这里过便知。
小船最终停在处逼仄院落前方。个胖婆子打开月门,嘟囔着谁这不知俭省,居然舍得叫浮夜铃。船头汉子跳到门前,掀斗笠,婆子怔:“吴公子?”
吴定缘右脚迈过门槛,左手按挡住门板:“童外婆,来找红玉。”童外婆还没回答,就见乌蓬船里又钻出来三个人。个穿官袍,个套马面裙,居然还有个和尚。他们几个也不吭声,起钻进别院。
童外婆有些惊疑,吴定缘道:“白日里着人送百五十两银子过来,你可收到?”提银子,童外婆表情放松些:“替红玉收着呢。”
“去见红玉说几句话就走,这几位都是朋友,只在院厅里歇着就行,不用外婆伺候,也不要惊动旁人。”
童外婆在风月门里做惯,见他双眼含煞,便没多问,引着几个人往院厅里去。朱瞻基路上好奇地东张西望,他头回进江南青楼,雕栏画槛,花阶鱼池,看什都新鲜;苏荆溪心无旁骛,安静地朝前走去;只有于谦涨红脸,揪着两侧宽袖,恨不得立刻把袍子给脱下来。
大明还从来没有位朝廷命官,敢穿着朝服逛窑子。这若被人看见传出去,于谦自刎心都有。
眼看快走到院厅,朱瞻基忽然抬手指:“干嘛把那个挂起来?”只见前头院厅白墙上挂着个铜糊斗。于谦自然是答不上来,苏荆溪眼眸微闪:“殿下你不必知道这个。”朱瞻基奇道:“这有什不能知道?糊斗是桌上盛浆子,干嘛挂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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