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道:“自然是进鲜船,越快越好。”
胖子很是殷勤:“这边埠头就有条现成,要小人派个跑腿去通知您那三位伙伴吗?”
于谦不想让太子抛头露面,便说:“不必,先带去看看。”
胖子带着于谦离开河库,路恭维着引路。他们沿着条满是灌木小径走半天,于谦突然觉得不太对劲。这分明越走离河边越远,谁家进鲜船会停在这里?又走阵,他闻到股腥臊味道,再看,眼前是圈密不透风柳树林,林子中间挖几道深沟,沟底堆满黄白污秽,边缘沟头浮着堆堆白晶。
这里是瓜洲倾倒屎尿地方,挖成沟渠是为养硝土,平时根本没人靠近。于谦看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上当,转头正要走。适才那几个脚夫已经跳出来,各自手持根粗长抬棒,拧笑着围成个半圆形。胖子擦擦额头汗水,笑
忙。
在瓜洲想要找到条夹带四名乘客进鲜船,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你若不知门道,径直去问,个个都是严守律法好船官,绝不会做半点通融;若知道门道,便会请位有人脉牙人,让他私底下居中拉纤,两头说合。而这种牙人,般都出自脚帮。他们天天在瓜洲搬运货物,干起这件事有得天独厚优势。
此中关节,于谦作为行人很是清楚。他有意避开几个离官府近牙行,路寻到这处偏僻河库前。那几个黝黑脚夫调完石灰捻料,正要装桶,就见个书生走过来,拱手相问:“叨扰,你们纲首可在?”
脚夫们朝河库里喊声,很快个胖胖闲汉打着哈欠走出来,件油腻腻粗褂横披,走起路来,浑身白花花肥肉直颤。他斜眼看着于谦,也不说话。于谦咳声:“请教小哥儿,这里可有过水东岸针路?”
脚帮水词里“东”指北,“西”指南,“岸”指终点,针路就是船路。这句话意思是,有没有能夹带到京城漕船。于谦先前出使湖广,对这些规矩略有所知。
胖子听他说出水词,态度变得客气点:“有自然是有,只是看先生想怎样过。”
于谦忙道:“四只鹧鸪,都是扎脖。”鹧鸪两条腿,指人,扎脖子不能吃鱼,即是说这次捎人不带货。胖子撇撇嘴,伸出五个指头晃两下。
这十两是拉纤费用,因为他这次不带货,脚帮从中赚不到搬货钱,就会把介绍费价码抬高。至于给船主多少,还得另谈。
于谦无心讨价还价,当即从腰间取下那袋合浦珍珠,打开袋子拿出枚,交到胖子手里:“散碎零头不必找,只是要快,今晚走最好不过。”
胖子举起珠子,透着日头看眼,脸色变得谄媚起来:“包有,包有,老爷要看看什船?”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