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荆溪在旁附和道:“于司直说得不错,单以养伤而论,乘船远胜骑马。”
朱瞻基见她也这说,颇有些悻悻,可又不甘心地嘟囔道:“从京城到南京坐漕船,路上走将近个月呢!”
于谦笑道:“那是因为殿下昼行夜停,路游山玩水,自然迟缓。”他朝舟外指,“漕河之上有种进鲜船,专向京城进贡各类鲜品,漕上唤作川上船——所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种船为怕贡品腐坏,中途日夜不停,盘坝过闸可以举牌先行,无须排队。赶上顺风时节,它天夜甚至可以走出两百里。两京单程,十五日内必到!”
行人职责是前往各地奉节传诏,这些水马脚程远近规划,乃属本职功课。于谦番解说下来,舟内竟是无人能反驳。
“那这漕路,该怎个走法?”朱瞻基看起来已经放弃。
船帮,笑道:“其实不必拘泥于骑乘,臣有个更好建议。”
“什?”
“漕路。”
朱瞻基听,眼睛登时瞪圆,问:“乘船?那也太慢吧?”
“殿下长居北方,对于舟揖之事多有误解。若论短途,水不及旱;若论长途,则旱不及水。”
“臣建议是,先至扬州瓜洲渡。漕船北运,那里是处重要枢纽。们只消使些钞银,搭上条进鲜船,请办船百户夹带们北上,到天津再改换马匹,疾驰直入京城便可及时讨杀反贼,入继大统!”
说到最后句,于谦右手重重拍在船板上,沾巴掌饭粒。
朱瞻基环顾四周:“其他人可还有什意见?”他这问,船上霎时安静下来。三人都听出来,太子这句问其实不只是意见,还有态度。
苏荆溪后退步,盈盈拜:
朱瞻基怒道:“不要胡说,漕船又不是没坐过,个时辰最多能走出去十几里就不错!它运货胜于陆运,这个知道,但船速怎会比马快?于谦你不要自己不擅骑马就乱找借口啊!”
“臣……绝不是为己私心。”于谦眼皮跳,“请殿下细思,骏马奔驰虽速,但中途需要歇脚落汗,喂料换掌。雨大泥地难行,旱处又怕鼠洞绊折马腿,逢坑徐行,遇坡牵拽,麻烦极多。”
朱瞻基勉强点点头,他也随过军,知道骑兵动起来有多麻烦,匹战马起码得三个辅兵伺候着,每天跑动超过两个时辰,就得停下来休养。
“舟揖虽缓,胜在可以始终不停。就算个时辰只有区区十五里,昼夜可走十二时辰,就是百八十里。兼之水路平稳,几无阻碍,所以百里之内,舟不如马,百里开外,马不如舟。”
于谦随后又加个砝码:“再者说,殿下箭伤在船上可以稳稳静养,远胜过承受鞍马劳顿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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