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众人都吃饱喝足,尤其朱瞻基探着肚皮,连连打嗝。饱食过后,不宜即走,于是大家边喝着酸梅汤消食,边有搭无搭地闲谈,享受这难得隐匿时光。
说来说去,不免说起眼前漕运来。朱瞻基问于谦何时动身去寻船,于谦回答说:“淮安和别处不同,你就算找定船,也得等上半宿,所以不必着急。”说到这里,于谦笑道,“公子您算是赶上好时候。若是十几年前,漕运过淮安可是件极麻烦事。”
“哦?为什?”
于谦索性拿起两根筷子,在桌子上摆成个丁字:“您看,这横是淮河,这竖是漕河。两者交汇之处,叫作末口,就在如今淮安旧城北边,也叫北辰堰。”他边说着,边把那竖微微抬高:“淮安旧城地势比淮河要高,这就产生两个麻烦。是漕河无法从淮河引水,致使漕水不足,运输艰
由得喉咙滚动下。
“你吃,这是什?”
苏荆溪抿嘴笑笑:“淮安此间最有名,唤作全鳝席,能用鳝鱼做出各种菜色,足可摆满席。这道软兜长鱼,是掐出笔杆青小鳝脊背肉,旺火烹油,片刻即成,既得其熟香,又留其鲜嫩。”说完她取来空碗,给太子拨去大半。
朱瞻基也不客气,举筷就夹条,鳝脊软软两头垂下,果然如条软兜。这东西入口,真是滑嫩无比,好似自行往嗓子眼里钻似,再细细嚼,油香四溢,顺着齿缝与舌根散逸开来,四肢百骸顿时皆沉浸在欢愉之中。其实他之前去南京路上,淮安*员也招待过,只不过那时山珍海味吃得多,未见有多出奇。什美食,都不如“饿得紧”,如今吃起来真如升仙般。
这时吴定缘也到,他先看眼桌子,问谁点蒜面这臭,朱瞻基脸色黑,正要发作,嘴里先打记响亮饱嗝。吴定缘忍不住瞪他眼,结果,头又骤然疼起来。
两人实在吃不到起,吴定缘只好坐到邻近桌子,问店家另外讨碗扁食,埋头吃起来。
于谦坐到他对面,问兑多少散钱,吴定缘有些气恼地拍拍桌子,说淮安这里民风太过狡猾。他在当铺里押十枚珠子,只换百两纹银,二十两个,共五个大银绽和两百贯宝钞。吴定缘抱怨说当铺朝奉太黑,这个价格明显压低,银锭成色也不足,若非有事,非好好寻他们个麻烦不可。
“群巡铢必争黑窝贼。”
“是锱铢必争。”苏荆溪抬头提醒句,又垂下头去。
于谦劝他多事不如少事,吴定缘撇撇嘴,说这其中差价也记在账上,到京城你并要还。于谦听完,默默回到太子那桌,低头扒拉起碗里面来。邻桌扑面而来穷酸气,就着面吃几乎可以不用放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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