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寿觉得勒住自己脖子胳膊微微颤,赶紧继续往下讲:“您也定知道,汉王对那把龙椅是有点想法。经杨士奇这提醒,张皇后惊出身冷汗,没想到汉王打算从丧仪这个角度来争位,差点被他得逞,立刻予以回绝。
“可就算不是汉王,总得有个人带头致奠才成啊。张皇后思来想去,既然太子未归,索性从自己另外两个亲生儿子,越王和襄宪王之中选个。没想到汉王还没跳出来,那些朝廷重臣却分裂。您想啊,致奠只能是个人,可藩王却有两位。杨士奇说越王年长,应该选他,可没想到另外位叫吕震大臣说襄宪王聪颖早慧,应该选他。
“这个吕震啊
头都高兴得跟什似。可是陛下却迟迟未醒,们只能拿人参、龟鳖、鹿血起熬出鸡汤往嘴里滴,指望真能吊住性命。张皇后也罢,汉王也罢,那班什气运加身重臣也罢,都没闲着,日夜祈醮。可惜呀,到五月二十四日,陛下还是溘然去世,到临死连句话儿都没留下。”
说到这里,海寿哽咽起来,也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这时汉王站出来说,既然天子驾崩,得赶紧把太子召回来哇,于是几位大学士起拟封诏书,急召在南京太子回来。”
吴定缘心里冷笑。那会儿距离宝船爆炸都六天,汉王还在这里乔张做致。
海寿继续道:“大行皇帝去世之后,宫中有整套规矩。首先要沐浴修容、括发更衣,并将尸身停放在钦安殿内,谓之小殓。接下来,要把天子遗体移入梓宫,设置几筵、神帛、铭旌、牌位等物,接受嗣皇帝以及嫔妃、百官致奠,谓之大殓……”
“别废话,说重点!”
“呃呃,好……大殓时候,切都挺好。可到大殓阶段,却出大麻烦。”海寿说到这里,整理下措辞,小心翼翼道,“大殓最重要个环节,是嗣皇帝率众人致奠。可嗣皇帝是谁呢?是太子,可他远在南京,不及赶回。这时汉王站出来说,既然太子不在,这做叔叔应该服其劳,来吧——这事,可就费思量。”
“上个香、磕个头而已,有什费劲?”
“您这觉得,张皇后也是,她点头同意。汉王正趋身要拜,可谁知杨少傅却突然站出来,说这样绝对不行!”海寿觉出来,胁迫自己这位对朝廷并不熟悉,所以很贴心地加以解说,“这位杨少傅啊,是洪熙皇帝潜邸旧臣,叫杨士奇,如今是少傅兼行在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所以对礼仪极为敏感。他告诉张皇后,大殓致奠之礼,寓意上绍帝统,不可轻予非人。”
“听不懂,说明白点。”
“也就是说,大殓时候,谁带头给大行皇帝致奠,谁就会被承认有继承皇位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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