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希有些失态地大声道:“连救护马车都没有,还开什医院啊?”车夫眉头皱,正要开口说什,忽然脑袋偏,似乎听到什声音由远及近。
那是种低沉隆隆声。孙希猛地振作起来,他对这声音太熟悉,伦敦街头时常听到。没想到在上海边郊,也能碰到辆。
“汽车?”
辆方头方脑黑色汽车从远处飞快地驶来,车后掀起滚滚尘土。这车样子有些古怪,居然在木质车架外侧裹层铁皮,把长方形轿厢完全封闭起来,棱角分明,
他并不指望所刚落成医院能有多好条件,但基本手术器材和药物总有吧。至于外科医生,孙希自己就是。
“你能行吗?”车夫狐疑道。
“只要伤者是按教科书受伤就没问题。”
孙希开个不合时宜玩笑,可惜车夫根本没听懂。
两人合力把伤者抬上驴车。车夫刚刚赶起驴子,却听左侧阵生硬嘎吱声传来,轮子从车轴上掉下来,裂开条大缝,车厢登时朝侧歪斜,差点把孙希和伤者甩下去。
掏出那方白净手帕递给车夫,顺便去检查其他部位。
好在除这处伤势,伤者身体没别创口。孙希抬起头,看到那俩农夫已经远远地跑掉。估计他们发现闹出人命,吓坏。
车夫突然沉声道:“不够!还有吗?”
孙希低头看,那方手帕已经被血浸饱,但还有血在继续外涌。孙希咬咬牙,把围巾从脖子上解下来。
这是苏格兰羊绒,上好止血材料,就是太贵。可有什办法呢?孙希可是发过希波克拉底誓言,总不能见死不救。他边心疼,边哆嗦着递给车夫。车夫也觉察到这围巾价值不菲,看孙希眼,似乎在做最后确定。
这车轮子是榆木斫出来,榆木质脆,估计刚才那下急停,直接把辐条给憋断。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驴车眼看是没法用,从这里到医院还有八九里路,就算两个人轮流背得动,这路颠簸也足以要伤者性命。
时间分秒地过去,孙希不由得焦虑起来。每耽搁秒,伤者手术条件都会恶化分。车夫起身道:“总院里有黄包车,现在去拉过来,你好好照顾病人。”
“黄包车不行,病人得保持平躺——你们难道没有救护马车?”
车夫摇摇头。
孙希痛苦地别过脸去:“别看!再看可要后悔啦!”车夫毫不客气地把围巾团,直接按上去。
两人齐心合力,通施为,勉强止住血。但这只救得时之急,若不及时送医,伤者还是会死。
“距离这里最近医院是哪里?”孙希问。
“红十字会总医院。”
孙希愣愣,甩胳膊:“把他抬上车送到总院!亲自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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