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英子之所以没当场发作,半原因是割症室里飘散着淡淡碘酊味,她每次闻到,火气都会平复;另半原因是站在手术台旁孙希,与刚才轻佻样子判若两人。他凝神专注,仿佛全世界都消失,只剩下眼前伤者。
姚英子咬咬嘴唇,决
不幸中万幸,这名伤者只是动脉破裂,而不是断裂,端口缺损不大。孙希决定直接缝合动脉。这个手术难度不算大,但动作定要快,因为这里没有输血设备,伤者只能靠自己血量支撑。
孙希简明扼要地把手术要点讲给姚英子听,让她把台厄兰格血压计裹在伤者手臂上,监控血压。这个容易,但那台麻醉机可就没那好操作,孙希也只粗略知道点流程而已。
他正努力回忆着手册上细节,却忽然听到有低沉嗡嗡声。抬头,姚英子已经打开麻醉机,活塞啪叽啪叽地运转起来。
“你……不要乱动!”
姚英子听都没听,熟练地依次拧开氯仿罐通路阀门、节流阀和计量阀,然后连通麻醉机负压腔——她连汽车都能摆弄明白,在机械方面没几个男人有资格来教训她。
,只露出双忽闪大眼睛。
“你学什科?”
“妇幼、外科、内科、护理、传染病都学过点,到底哪个当主科还没想好。”
孙希吹声口哨:“哪家学校这厉害,什都教?”
姚英子拿起块肥皂,细细蹭着手指:“是上海女子中西医学院毕业——听过吗?”
孙希看得哑口无言,只好任她施为。
很快麻醉机便处于工作状态。孙希计算下用量,让姚英子有节奏地把氯仿泵入伤者鼻孔。过分钟,孙希用钝头竹签子划下大腿内侧,摸摸,伤者提睾肌没有反应,说明麻醉已经见效。
病人无法输血,所以时间是个极关键要素。两人必须在确保伤者不会大出血前提下,迅速完成手术。
姚英子上过解剖课,也观摩过真正手术,但自己上手操持还是第次。她边要不停挤压气球,汇报血压读数,边要准备盐水喷壶,随时清洗伤口,还得传递不同型号手术器械。千头万绪起涌来,让她有些慌乱,连面对血腥紧张都忘。
最过分是,那家伙居然还偶尔把头伸过来,用命令语气说:“擦汗!”
孙希摇摇头,姚英子耸耸鼻子:“哼,就知道。张校长说得对,你们男人压根连想都不会去想,女人也能做医生。”
“等等,刚从北边过来,是真不知道啊!”孙希叫起屈来。
“现在知道?”
“医生看重是医术,不是性别。你够不够格,等会儿就知道。”
两人斗嘴归斗嘴,手里动作点没耽误,很快消毒完毕,开始最后术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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