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咳嗽和呼吸困难，以及化疗带来
恶心和虚弱，都使云天明难以入睡。邻床老李借着帮他拿氧气管机会坐到他床沿，确定另外两位病友都睡着后，低声对云天明说：“小云啊，
打算提前走
。”
“出院？”
“不，安乐。”
以后，人们提到这事，都把最后
个字省略。
“你怎
想到这步？儿女都挺孝顺……”云天明坐直身子说。
【危机纪元4年，云天明】
今天张医生来病房查诊，离开时顺便把份报纸丢给云天明，说他住院时间也不短，应该知道些外面事。云天明有些奇怪，因为病房里有电视，他隐约感到，张医生这做可能有其他目。
云天明从报纸上得到第印象是：与他住院前相比，三体和ETO（地球三体组织）新闻不是那铺天盖地，终于有定比例与危机无关东西。人类随遇而安本性正在显现，四个世纪后事情正在渐渐让位于现世生活。这不奇怪，他想想四个世纪前是什时候，中国是明朝，好像努尔哈赤刚建立后金；西方中世纪黑暗刚结束；蒸汽机还要等百多年才出现，人们想用电还要等两百多年。那时如果有人为四百年后事操心，就如同替古人担忧样可笑。
至于他自己，照目前病情发展，明年事都不用操心。
条新闻引起他注意，在头版，虽不是头条，也比较醒目：
“正因为这样子，才这打算，再拖下去，他们就该卖房，最后也还是没治，对儿女孙子，总得有点儿责任心。”
老李好像发现对云天明说这事也不合适，就暗暗在他胳膊上捏下，离开上自己床。
看着路灯投在窗帘上摇曳树影，云天明渐渐睡着。生病后第次，他做个平静梦，梦中自己坐在艘没有桨小船上，小船是白纸叠成，浮在宁静水面，天空是片迷蒙暗灰色，下着凉丝丝小雨，但雨滴似乎没有落到水上，水面如镜子般没有丝波纹，水面在各个方向都融入这灰色中，看不到岸，也看不到水天连线……凌晨醒来后回忆梦境，云天明很奇怪，自己在梦中是那确定，那里会永远下着毛毛雨，那里水面永远没有丝波纹，那里天空永远是样暗灰色。
老李安
第三届人大常委会特别会议通过安乐死法
这有些奇怪，人大常委会特别会议是为与三体危机有关立法召开，而这个安乐死法好像与危机没什关系。
张医生想让自己看到这条消息？
阵剧烈咳嗽使他放下报纸，开始艰难睡眠。
第二天电视新闻中，有些关于安乐死法报道和访谈，但没有引起太大关注，人们反应也都很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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