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大喜,当下提气跃过缺口,在那书生先前坐处落足点,又跃过最后那小缺口。那书生见他负黄蓉履险如夷,心中也自叹服:“自负文武双全,其实文不如这少女,武不如这少年,惭愧啊惭愧。”侧目再看黄蓉,只见她洋洋得意,想是女孩儿折服位饱学状元公,掩不住心中喜悦之情,心想:“且取笑她番,好教她别太得意!”于是说道:“姑娘文才虽佳,行止却是有亏。”黄蓉道:“倒要请教。”那书生道:“‘孟子’书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礼也。’瞧姑娘是位闺女,与这位小哥并非夫妻,却何以由他负在背上?孟夫子只说嫂溺,叔可援之以手。姑娘既没有掉在水里,又非这小哥嫂子,这样背着抱着,实是大违礼教。”
黄蓉心道:“哼,靖哥哥和再好,别人总知道他不是丈夫。陆乘风陆师哥这说,这位状元公又这说。”当下小嘴扁,说道:“孟夫子最爱胡说八道,他话怎也信得?”那书生怒道:“孟夫子是大圣大贤,他话怎信不得?”黄蓉笑吟道:“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那书生越想越对,呆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首诗是黄药师所作,他非汤武、薄周孔,对圣贤传下来言语,挖空心思加以驳斥嘲讽,曾作不少诗词歌赋来讽刺孔孟。孟子讲过个故事,说齐人有妻妾而去乞讨残羹冷饭,又说有个人每天要偷邻家只鸡。黄药师就说这两个故事是骗人。这首诗最后两句言道:战国之时,周天子尚在,孟子何以不去辅佐王室,却去向梁惠王、齐宣王求官做?这未免是大违于圣贤之道。
那书生心想:“齐人与攘鸡,原是比喻,不足深究,但最后这两句,只怕起孟夫子于地下,亦难自辩。”又向黄蓉瞧眼,心道:“小小年纪,怎恁地精灵古怪?”当下不再言语,引着二人向前走去。经过荷塘之时,见到塘中荷叶,不禁又向黄蓉望。黄蓉噗哧笑,转过头去。
那书生引二人走进庙内,请二人在东厢坐,小沙弥奉上茶来。那书生道:“两位稍候,待去禀告家师。”郭靖道:“且慢!那位耕田大叔,在山坡上手托大石,脱身不得,请大叔先去救他。”那书生吃惊,飞奔而出。黄蓉道:“可以拆开那黄色布囊啦。”郭靖道:“啊,你若不提,倒忘。”忙取出黄囊拆开,只见囊里白纸上并无字,却绘幅图,图上个天竺国人作王者装束,正用刀割切自己胸口肌肉,全身已割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他身前有架天平,天平端站着只白鸽,另边堆他身上割下来肌肉,鸽子虽小,却比大堆肌肉还要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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