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笑道:“
倪可寻。”
段正淳却道:“且不忙说,来,给你脱衣衫,你在枕头边轻轻说给听。”
马夫人白他眼,道:“你想呢!段郎,小时候家里很穷,想穿新衣服,爹爹却做不起,成天就是想,几时能像隔壁江家姊姊那样,过年有花衣花鞋穿,那就开心。”段正淳道:“你小时候定长得挺俊,这可爱个小,就是穿上身破烂衣衫,那也美得很啊。”马夫人道:“不,就是爱穿花衣服。”段正淳道:“你穿这身孝服,雪白粉嫩,嗯,又多三分俏,花衣服有什好看?”
马夫人道:“你从小大富大贵,自不知道穷人家孩子苦处。那时候啊,便是有双新鞋穿,那也开心得不得。七岁那年上,爹爹说,到腊月里,把家养三头羊、十四只鸡拿到市集上去卖过年,再剪块花布,回家来给缝套新衣。打从八月里爹爹说这句话那时候起,就开始盼望,好好喂鸡、放羊……”
萧峰听到‘放羊’两个字,忍不住热泪盈眶。
马夫人继续说道:“好容易盼到腊月,天天催爹爹去卖羊、卖鸡。爹爹总说:‘别这心急,到年近岁晚,鸡羊卖得起价钱。’过得几天,下起大雪来,接连下几日几晚。那天傍晚,突然垮喇喇几声响,羊栏屋给大雪压垮啦。幸好羊儿没压死。爹将羊儿牵在旁,说道这可得早些去将羊儿卖。不料就是这天半夜里,忽然羊叫狼嚎,吵起来。爹爹说:‘不好,有狼!’提标枪出去赶狼。可是三头羊都给饿狼拖去啦,十几只鸡也给狼吃大半。爹爹大叫大嚷,出去赶狼,想把羊儿夺回来。”
“眼见他追入山里,着急得很,不知道爹爹能不能夺回羊儿。等好久好久,才见爹爹跛拐回来。他说在山崖上雪里滑交,摔伤腿,标枪也摔到崖底下,羊儿自然夺不回。”
“好生失望,坐在雪地里放声大哭。天天好好放羊,就是想穿花衣衫,到头来却是场空。又哭又叫,只嚷:‘爹,你去把羊儿夺回来,要穿新衣,要穿新衣!’”
萧峰听到这里,颗心沉下去:“这女人如此天性凉薄!她爹爹摔伤,她不关心爹爹伤势,尽记着自己花衣,何况雪夜追赶饿狼,那是何等危险事?当时她虽年幼不懂事,却也不该。”
只听她又说下去:“爹爹说道:‘小妹,咱们赶明儿再养几头羊,到明年卖,定给你买花衣服。’只是大哭不依。可是不依又有什法子呢?不到半个月便过年,隔壁江家姊姊穿件黄底红花新棉袄,条葱绿色黄花裤子。瞧得真是发痴啦,气得下肯吃饭。爹爹不断哄,只不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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