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丁典尸身走到庙前,欲待推门入内,突然间膝间软,坐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他受伤后流血甚多,早已十分虚弱,划船再加上抱尸奔跑,实已筋疲力尽,半点力气也没有。挣扎两次,无法坐起,只有斜靠在地下呼呼喘气。但见天色渐暗,心下稍慰,心想:“只消到得夜晚,宝象那恶僧总是不能找到咱们。”这时丁典虽然已死,但他心中,仍然当他是亲密伴侣般。
在庙外直躺大半个时辰,力气渐复,这才挣扎着爬起,抱着丁典尸身推门进庙。见是座土地庙,泥塑土地神矮小委琐,形貌甚是滑稽。狄云伤败之余,见到这小小神像,忽然心生敬畏,恭恭敬敬地跪下,向神像磕几个头,心下多几分安慰。
坐在神像座前,抱头呆呆瞪视着躺在地下丁典。天色点点黑下来,他心中才渐渐多几分平安。
他卧在丁典尸身之旁,就象过去几年中,在那小小牢房里那样。
没到半夜,忽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阵大,阵小。狄云感到身上寒冷,缩成团,靠在丁典身旁,突然之间,碰到丁典冷冰冰肌肤,想到丁大哥已死,再也不能和自己说话,胸中悲苦,两行泪水缓缓从面颊上流下。
突然间雨声中传来阵踢哒、踢哒脚步声,正是向土地庙走来。那人践踏泥泞,却行得极快。狄云吃惊,耳听得那人越走越近,忙将丁典尸身往神坛下藏,自己缩身到神龛之后。
脚步声越近,狄云心跳得越快,只听得呀声,庙门给人推开,跟着人咒骂起来:“妈巴羔子,这老贼不知逃到哪里,又下这般大雨,淋得老子全身都湿透。”这声音正是宝象,出家人大骂“妈巴羔子”已然不该,自称“老子”,更是荒唐。狄云于世务虽所知不多,但这几年来常听丁典讲论江湖见闻,也已不是昔年那个浑噩无知乡下少年,心想:“这宝象虽作和尚打扮,但吃荤杀人,绝无顾忌,多半是个凶悍之极大盗。”
只听宝象口中污言秽语越来越多,骂阵,腾声,便在神坛前坐倒,跟着瑟瑟有声,听得出他将全身湿衣都脱下来,到殿角去绞干,搭在神坛边,卧倒在地,不久鼾声即起,竟自睡熟。
狄云心想:“这恶僧脱得赤条条地,在神像之前睡觉,岂不罪过?”又想:“乘此机会,捧块大石砸死他,以免明天大祸临头。”但他实不愿随便杀人,又知宝象武功胜过自己十倍,若不能击砸死,只须他稍余还手之力,自己势必性命难保。
这时他倘若从后院悄悄逃走,宝象定然不会知觉,但丁典尸身是在神坛底下,决计不能舍之而去,搬动立时便惊动恶僧。耳听得庭中雨水点点滴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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