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已然残破,只能装小半镬水,半镬滚水只怕未必能烫死这恶僧,但想就算整他不死,烫他个半死不活也是好。
他将铁镬端到殿前天井中,接檐头雨水,先行洗刷干净,然后装载雨水,直到水齐破口,无法再装为止。
宝象赞到:“好极,好极!癞痢头阿三,倒真不舍得吃你。你这人做事干净利落,煮人肉羹是把好手!”
狄云苦笑道:“多谢大师父夸奖。”拾七八块砖头,架在铁镬下面。破庙中多是破桌断椅,狄云急于和宝象决生死,快手快脚地执起破旧木料,堆在铁镬之下。可是要寻火种,却是难。狄云张开双手,作个无可奈何神态。
宝象道:“怎?没火种吗?记得他身上有。”说着向丁典尸身指。狄云见丁典大腿被宝象砍得血肉模糊,胸中股悲愤之气直冲上来,转头向宝象狠狠瞪视,恨不得扑上前去咬他几口。宝象却似老猫捉住耗子般,要玩弄番,这才吃掉,对狄云愤怒丝毫不以为意,笑吟吟地道:“你找找去啊。若是生不火,大和尚吃生肉也成。”
狄云俯下身去,在丁典衣袋中摸,果然摸到两件硬硬小物,正是把火刀,块火石,寻思:“咱二人同在牢狱之时,丁大哥身边可没有这两件东西,他却从何处得来?”翻转火刀,见刀上铸得有行阳文招牌:“荆州老全兴记”。狄云曾和丁典去铁店斩断身上铐镣,想来便是那家铁店店号。狄云握这对刀石,心道:“丁大哥顾虑周全,在铁店中取这火刀火石,原意是和同闯江湖之用,不料没用上次,便已命赴阴世。”怔怔瞧着火刀火石,不由得潸然泪下。
宝象只道他发现火种后自知命不久长,是以悲泣,哈哈笑道:“大和尚是千金贵体,你前生几生修到,竟能拿大和尚肠胃作棺材,拿大和尚肚皮作坟墓,福缘深厚,运气当真不坏!快生火吧!”
狄云更不多言,在庙中找到张陈旧已极黄纸符签,放在火刀、火石之旁,便打着火。火焰烧到黄纸签上,本来被灰尘掩蔽着字迹露出来,只见签上印着“下下”、“求官不成”、“难谐”、“出行不利”、“疾病难愈”等字样,片刻之间,火舌便将纸签烧去半截。狄云心想:“生不幸,不用求签便知道。”当即将纸签去点燃木片,镬底枯木渐烧渐旺。
铁镬中清水慢慢生出蟹眼泡沫,他知这半镬水过不到炷香时分便即沸滚。他心神紧张,望望那水,又望望宝象裸露着肚皮,心想生死存亡在此举,双手不自禁地打起颤来。终于白气蒸腾,破镬中水泡翻涌。狄云站直身子,端起铁镬,双手抬,便要向宝象头上淋去。
岂知他身形甫动,宝象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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