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老子在旁吹气相助。他胀红
脸，大声道：“归老爷子，你……你……呼，呼，呼！”说着撮唇吹气。
归辛树道：“二十九点，你输！”伸手拿起那第六粒骰子。夹在拇指和中指间
捏，喀
声，骰子碎裂，流出少些水银，散上桌面，登时化为千百粒细圆珠，四下滚动。归钟拍手道：“好玩，好玩！这是什
东西？又像是水，又像是银子。”韦小宝见他拆穿骰子中灌水银弊端，也不能再跟他辩论吹气事，假作惊异，说道：“原来骰子里放有水银。老爷子，你可教晚辈个乖。骰子是牛骨做，
今日才知水银是从牛骨头里生出来，从前还道是银子加水调成呢。黄牛会耕田，又会造水银，不起，不起！”归二娘不去理会他胡说八道，说道：“大伙儿再没话说罢？韦兄弟，皇宫里情形，请你详细说来。”韦小宝眼望师父。陈近南点点头道：“天意如此，你老老实实向二位前辈说罢。”他明知这徒弟甚是狡狯，待别加上“老老实实”四字。韦小宝心念转，已有主意，说道：“既然输，赌帐自然是不能赖。大丈夫偷抢拐骗，都没什，赌帐却不可不还。皇宫里屋子太多，说也说不明白。去画张图出来。徐三哥、钱大哥，请你们陪客人，去画图。”向众人拱拱手，转身出厅，走进书房。这伯爵府是康亲王所赠，书房中图书满壁，桌几间笔砚列陈，韦小宝怕赌钱坏运气，书输二字同音，这“输房”平日是半步也不踏进来。这时间来到案前坐下，喝声：“磨墨！”早有亲随上来侍候。
伯爵大人从不执笔写字，那亲随心中纳罕，脸上钦佩，当下抖擞精神，在方王羲之当年所用蟠龙紫石古砚中加上清水，取过锭褚遂良用剩唐朝松烟香墨，安腕运指，屏息凝气，磨砚浓墨，再从笔筒中取出枝赵孟？”定造湖州银镶斑竹极品羊毫笔，铺开张宋徽宗敕制金花玉版笺，点起炉卫夫人写字时所焚龙脑温麝香，恭候伯爵大人挥毫。这架子摆将出来，有分教：
钟王欧褚颜柳赵皆惭不及韦小宝韦小宝掌成虎爪之形，指运擒拿之力，把抓起笔杆，饱饱蘸上墨，忽地拍声轻响，大滴墨汁从笔尖上掉将下来，落在纸上，登时将张金花玉版笺玷污。那亲随心想：“原来伯爵大人不是写字，是要学梁楷泼墨作画。”却见他在墨点左侧笔直下，画条弯弯曲曲树干，又在树干左侧轻轻点，既似北宗李思训斧劈皴，又似南宗王摩洁披麻皴，实集南北二宗之所长。这亲随常在书房伺候，肚子里倒也有几两墨水，正赞叹间，忽听伯爵大人言道：“这个‘小’字，写得好不好？”那亲随吓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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