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尽入弦中,闻兄妙奏,真如读辛稼轩词:‘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这曲《平沙落雁》,小弟生平听过何止数十次,但从未得若兄台琴引,如此气象万千。”陈家洛见他果是知音,心中也甚欢喜。
东方耳又道:“小弟尚有事不明,意欲请教。不过初识尊范,交浅言深,似觉冒昧。”陈家洛道:“但问不妨。”东方耳道:“听兄琴韵中隐隐有金戈之声,似胸中藏有十万甲兵。但观兄相貌又似贵介公子,温文尔雅,决非统兵大将。是以颇为不解。”陈家洛笑道:“小弟介书生,落拓江湖。兄台所言,令人汗颜。”
那东方耳对陈家洛所言,似乎不甚相信,又问:“兄台谅必出身世家,不知尊大人现居何官?兄台有何功名?”陈家洛道:“先严已不幸谢世。小弟碌碌庸才,功名利禄,与无缘。”东方耳道:“聆兄吐属,大才磐磐,难道是学政无目,以致兄台科场失利吗?”陈家洛道:“那倒不是。”东方耳道:“此间浙江巡抚,是弟至交,兄台明日移驾去见他见,或有际遇,也未可知。”
陈家洛道:“兄台好意,至深感谢。只是小弟无意为官。”东方耳道:“然则兄台就此终身埋没不成?”陈家洛道:“与其残民以逞,不如曳尾于泥涂耳。”东方耳听此言,不觉面容变色。
两名蓝衣壮汉见他脸色有异,都走上步。东方耳稍稍顿,呵呵笑道:“兄台高人雅致,胸襟自非辈俗人所及。”
两人互相打量,都觉对方甚为奇特,然而在疑虑之中又不禁有亲厚之情。东方耳道:“兄台自回疆远来江南,途中见闻必多。”陈家洛道:“神州万里,山川形胜自是目不暇给。只是适逢黄河水灾,哀鸿遍野,小弟也无心赏玩风景。”东方耳道:“听说灾民在兰封抢西征大军军粮,兄台途中可有所闻?”陈家洛怔,心道:“此人消息怎如此灵通?们劫粮后赶来江南,昼夜奔驰,途中丝毫没有耽搁,怎他倒知道?”说道:“事情是有,灾民无衣无食,为民父母者不加怜恤,他们为求活命,铤而走险,也是情有可原。”
东方耳又是顿,轻描淡写道:“听说事情不单如此,这件事是红花会鼓动灾民,犯上作乱。”陈家洛故作不知,问道:“红花会是甚呀?”东方耳道:“那是江湖上个造反谋叛帮会,兄台没听到过吗?”陈家洛道:“小弟放浪琴棋之间,世事是窍不通。说来惭愧,这样大名鼎鼎个帮会,小弟今日还是初闻。”他微微顿,说道:“朝廷得讯之后,对红花会定要严加惩办。”东方耳道:“那还用说?谅这种人也不足成为大患。”陈家洛不动声色,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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