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热奶酪,瞧著她喝下,又替她拢好被窝,说道:“秀儿,那个踢你脚人,叫做苏鲁克。他是个正直好人。”李文秀睁著圆圆眼珠,很是奇怪,道:“他……他是好人麽?”计老人点头道:“不错,他是好人。他跟你样,在天之中死两个最亲爱人,个是他妻子,个是他大儿子。都是给那批恶人强盗害死。他只道汉人都是坏人。他用哈萨克话骂你,说你是『真主降罚强盗汉人』。你别恨他,他心里悲痛,实在跟你模样。不,他年纪大,心里感到悲痛,可比你多得多,深得多。”李文秀怔怔听著,她本来也没怎麽恨这个满脸胡子哈萨克人,只是见他凶狠模样很是害怕,这时忽然想起,那个大胡子双眼之中满含著眼泪,只差没掉下来。她不懂计老人说,为什麽大人悲痛会比小孩子更深更多,但对这个大胡子却不自禁起同情。
窗外传进来阵奇妙宛转鸟鸣,声音很远,但听得很清楚,又是甜美,又是凄凉,便像个少女在唱著清脆而柔和歌。
李文秀侧耳听著,鸣歌之声渐渐远去,终於低微得听不见。她悲痛心灵中得到些安慰,呆呆出会神,低声道:“爷爷,这鸟儿唱得真好听。”计老人道:“是,唱得真好听!那是天铃鸟,鸟儿歌声像是天上银铃。这鸟儿只在晚上唱歌,白天睡觉。有人说,这是天上星星掉下来之後变。又有些哈萨克人说,这是草原上个最美丽、最会唱歌少女死之後变。她情郎不爱她,她伤心死。”李文秀迷惘地道:“她最美丽,又最会唱歌,为什麽不爱她?”计老人出会神,长长叹口气,说道:“世界上有许多事,你小孩子是不懂。”这时候,远处草原上天铃鸟又唱起歌来。
唱得令人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凄凉。
就这样,李文秀住在计老人家里,帮他牧羊煮饭,两个人就像亲爷爷、亲孙女般。晚上,李文秀有时候从梦中醒来,听著天铃鸟歌唱,又在天铃鸟歌声中回到梦里。她梦中有江南杨柳和桃花,爸爸怀抱,妈妈笑脸……过秋天,过冬天,李文秀平平静静地过著日子,她学会哈萨克话,学会草原上许许多多事情。
计老人会酿又香又烈美酒,哈萨克男人就最爱喝又香又烈美酒。
计老人会医牛羊马匹疾病,哈萨克人治不好牲口,往往就给他治好。
牛羊马匹是哈萨克人性命,他们虽然不喜欢汉人,却也少他不得,只好用牛羊来换他又香又烈美酒,请他去给牲口治病。
哈萨克人帐蓬在草原上东西南北迁移。计老人有时跟著他们迁移,有时就留在棚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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