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最大包间,初中同学来齐40个,三教九流,散布在社会各个阶层,热热闹闹地喝三个小时酒,她坐在角落,隐没在阴影中。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会来参加同学会。从毕业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也许是那个刻薄姑妈句“再学下去都学傻,反正也学不出什名堂,多结交点儿有用同学,以后人脉最重要,你还想辈子待在学校里念到老啊”——她无力反驳。她已经平庸到底,没有对抗底气和资本。
尽管
“沈屾,你是所有人中最努力。”
“沈屾,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出去玩?”
“沈屾,你是不是做梦都在学习?”
“沈屾……”
沈屾知道他们想说什。“沈屾,天才是99%汗水和1%灵感,你说,你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为什命运还是让你阴差阳错成个庸碌之辈?”
沈屾曾经自嘲,她每年都和前年没什不同。学习,考试,睡觉。日日年年。好像没什值得记住,所以也不知道都忘什。
然而就在那刻,星星点点回忆扑面而来,就像片叶子,盖住她全部视线。
沈屾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歪过头,车窗外围成圈叽叽喳喳男生女生们明显有点儿喝高,当年副班长徒劳地招呼大家上车,却没有人听他。
“说,你。”坐在驾驶位上男生声音低沉,车里有淡淡酒气环绕,沈屾突然想起当年看书时候直不明白个词——微醺。
“什?”她没有看他,目光直视着风挡玻璃,就像当年紧盯着黑板。
“沈屾,你中考失利,赌气进普高,高中三年拼老命,最后还是进本地大学。沈屾,你不怨恨吗?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开开心心享受青春,玩到够本。沈屾,你后不后悔?”
沈屾,你后不后悔?
“从来没有后悔过。”她轻声说,没有任何赌气意味,安然从容。
眼前男生不复初中时候嬉皮笑脸和邋邋遢遢,衣着光鲜地开着自己宝马X5来参加同学聚会。沈屾在所有人身上都看到时间神奇法术,只有她自己,好像静止在岁月中。
她在考研,来之前还在省图书馆自习,所以是女生中唯个背着双肩书包人,依然是素面朝天,梳着十几年不变低马尾;蓝色滑雪衫,无框眼镜,白色绒线帽,清瘦,没有表情。
“问你……”他突然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然后扳过她下巴,热热呼吸喷她脸。
沈屾惊讶地睁大眼睛,活二十几年,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
“问你,你现在,有没有点儿后悔?哪怕点点。”
他们都这样问。所有人。
“沈屾,你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