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登记处是栋很旧楼,盥洗室灯或许刚换过,白惨惨地挂在房顶上。
汤执脱下身上新西装,挂在墙壁钩上,又取下袖钉,挽起袖子,才打开出水口,捧起抔水,俯身往脸上压。
水很冰,他打个寒颤,抬起脸,看镜中自己。
对面汤执好像被未来岳母拷问吓得面无血色,浓艳五官也像被水
汤执没见过徐老太太,不知她性格,因此也有些忐忑不安,看着车窗外街景,在心中做无用祈祷,盼望时间再过慢些。
轿车载他们下山,在高楼林立市区中穿行,绕过窄小巷弄,来到滨港西区婚姻登记处。
申请表已有人替他们填好,汤执和徐可渝要做不多,只要注册最后宣誓便可。
没有等多久,徐升也到。
他亲自推着轮椅从电梯里走出来。
高桌旁,他拿起杯子,但没有喝,垂眸看着手。
汤执看着徐升,突然觉得屋子里这多人,好像只有徐升个,真属于这栋房子、这个家。
徐升侧面很凌厉,线条干净利落,说话不紧不慢,貌若绅士,实则高傲。就像没有谁可以入他眼,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分性别,没有美丑,都是尘土中颗。
汤执站会儿,怕徐升觉得自己多余,也想上楼,还没转身,突然听见徐升开口:“下午谈得怎样?”
“很好,钟律师很专业,”汤执说,顿顿,又真心实意地告诉徐升,“谢谢徐总。”
轮椅上坐着女士手上还打着吊针,面容间依稀与楼梯照片中妇人有所相似,但要苍白瘦弱许多,她打量着汤执,又看看徐可渝,说:“这大事,都不提早告诉。”
徐可渝对她笑笑,没有说话。
江言上午在电话中和汤执对过口供——汤执是滨港大学法律系毕业生,与徐可渝高中时认识,秘密恋爱八年,终于修成正果。
在等候注册时,徐女士和汤执聊不少,说自己得病后,想很多,后悔工作太拼命,忽略女儿,又说自己预感很准,刚和儿子说过,想看到女儿找到可以托付人,女儿就真要步入婚礼殿堂。
汤执怕自己说漏嘴,直提着精神,直到她转身又与徐可渝说起话来,才松口气,借故去盥洗间,想洗把脸,冷静冷静。
“不必,”徐升隔着几米,看着他眼睛,对他说,“只要你让可渝满意,不会食言。”
“定,”汤执连连点头,“定。”
去婚姻登记处路上,徐可渝坐在汤执身边,她好像有些焦虑,所以汤执拍拍她肩膀。
徐升去接他们母亲,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后,她也希望到场。
徐可渝和汤执提过,说她母亲年初时母亲体确诊胃癌,术后情况不理想,直住在医院继续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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