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黄包车!"从东头喊到西头,也没有应声,可知这条马路是相当荒凉。
世钧忽然想起来,她所教小学生说不定会生病,不能上课,那她马上就出来,在那里找他,于是他又走回来,在路角上站会。
月亮渐渐高,月光照在地上。远处有辆黄包车经过,摇曳车灯吱吱轧轧响着,使人想起更深夜静时候,风吹着秋千索幽冷声音。
待会儿无论如何要吻她。
世钧又向那边走去,寻找那个小咖啡馆。他回想到曼桢那些矛盾地方,她本来是个很世故人,有时候又显得那样天真,有时候又那样羞涩得过分。他想道:"也许只是因为她……非常喜欢缘故?"他不禁心旌摇摇起来。
这是他第次对个姑娘表示他爱她。他所爱人刚巧也爱他,这也是第次。他所爱人也爱他,想必也是极普通事情,但是对于身当其境人,却好象是千载难逢巧合。世钧常常听见人家说起某人怎样怎样"闹恋爱",但是,不知道为什,别人那些事情从来不使他联想到他和曼桢。他相信他和曼桢事情跟别人都不样。跟他自己生中发生过切事情也都不样。
街道转个弯,便听见音乐声。提琴奏着东欧色彩舞曲。顺着音乐声找过去,找到那小咖啡馆,里面透出红红灯光。个黄胡子老外国人推开玻璃门走出来,玻璃门荡来荡去,送出阵人声和温暖人气。世钧在门外站着,觉得他在这样心情下,不可能走到人丛里去。他太快乐。太剧烈快乐与太剧烈悲哀是有相同之点──同样地需要远离人群。他只能够在寒夜街沿上踯躅着,听听音乐。
今天早就在公共汽车站上等她,后来到她家里去,她还没回来,又在她房间里等她。现在倒又在这儿等她。
从前他跟她说过,在学校里读书时候,星期六这天特别高兴,因为期待着星期日到来。他没有知道他和她最快乐段光阴将在期望中度过,而他们星期日永远没有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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