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鼻子。鼻子上亮莹莹地略微有点油汗,使她更加像个喷水池里湿濡铜像。
她在华南大学专攻科学,可是也匀出部份时间来读点文学史什。她对于任何事物都感到广泛兴趣,对于任何人也感到广泛兴趣。她对于同学们视同仁,传庆突然想出两个字评语:滥交。她跟谁都搭讪,然而别人有比友谊更进步要求时候,她又躲开,理由是他们都在求学时代,没有资格谈恋爱。那算什?毕业,她又能做什事?归根究底还不是嫁人!传庆越想越觉得她浅薄无聊。如果他有她这良好家庭背景,他定能够利用机会,做个完美人。总之,他不喜欢丹朱。
他对于丹朱憎恨,正像他对于言子夜畸形倾慕,与日俱增。在这种心理状态下,当然他不能够读书。学期终时候,他考试结果,样样都糟,惟有文学史更为凄惨,距离及格很远。他父亲把他大骂顿,然而还是托人去向学校当局关说,再给他个机会,秋季开学后让他仍旧随班上课。
传庆重新到学校里来时候,精神上病态,非但没有痊愈,反而加深。因为其中隔个暑假,他有无限闲暇,从容地反省他痛苦根源。他和他父亲聂介臣日常接触机会比以前更多。他发现他有好些地方酷肖他父亲,不但是面部轮廓与五官四肢,连步行姿态与种种小动作都像。他深恶痛嫉那存在于他自身内聂介臣。他有方法可以躲避他父亲,但是他自己是永远寸步不离跟在身边。
整天他伏在卧室角落里那只藤箱上做着“白日梦”。往往刘妈走过来愕然叫道:“那辣太阳晒在身上,觉也不觉得?越大越糊涂,索性连冷热也不知道!还不快坐过去!”他懒得动,就坐在地上,昏昏地把额角抵在藤箱上,许久许久,额上满是嶙嶙凸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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