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门路,治桌酒席请请那姓姜,这点交情是有。但是出盘缠带她到香港去,那可是所费不赀。为什徐太太凭空要在她身上花这些钱?世上好人虽多,可没有多少傻子愿意在银钱上做好人。徐太太定是有背景,难不成是那范柳原鬼计?徐太太曾经说过她丈夫与范柳原在营业上有密切接触,夫妇两个大约是很热心地捧着范柳原。牺牲个不相干孤苦亲戚来巴结他,也是可能事。流苏在这里胡思乱想着,白老太太便道:“那可不成呀,总不能让您——”徐太太打个哈哈道:“没关系,这点小东,还做得起!再说,还指望着六小姐帮忙呢。拖着两个孩子,血压又高,累不得,路上有她,凡事也有个照应。是不拿她当外人,以后还要她多多费神呢!”白老太太忙代流苏客气番。徐太太掉过头来,单刀直入问道:“那六小姐,你准跟们跑趟罢!就算是逛逛,也值得。”流苏低下头去,微笑道:“您待太好。”她迅速地盘算下,姓姜那件事是无望,以后即使有人替她做媒,也不过是和那姓姜不相上下,也许还不如他。流苏父亲是个有名赌徒,为赌而倾家荡产,第个领着他们往破落户路上走。流苏手没有沾过骨牌和骰子,然而她也是喜欢赌,她决定用她前途来下注。如果她输,她声名扫地,没有资格做五个孩子后母。如果赌赢,她可以得到众人虎视眈耽目物范柳原,出净她胸中这口气。
她答应徐太太,徐太太在星期内就要动身。流苏便忙着整理行装。虽说家无长物,根本没有什可整理,却也乱几天。变卖几件零碎东西,添制几套衣服。徐太太在百忙中还腾出时间来替她做顾问。徐太太这样笼络流苏,被白公馆里人看在眼里,渐渐也就对流苏发生新兴趣,除怀疑她之外,又存三分顾忌,背后叽叽咕咕议论着,当面却不那指着脸子骂,偶然也还叫声“六妹”、“六姑”、“六小姐”,只怕她当真嫁到香港阔人,衣锦荣归,大家总得留个见面余地,不犯着得罪她。
徐太太徐先生带着孩子同乘车来接她上船,坐是只荷兰船头等舱。船小,颠簸得厉害,徐先生徐太太上船便双双睡倒,吐个不休,旁边儿啼女哭,流苏倒着实服侍他们好几天。好容易船靠岸,她方才有机会到甲板上看看海景,那是个火辣辣下午,望过去最触目便是码头上围列着巨型广告牌,红、橘红、粉红,倒映在绿油油海水里,条条,抹抹刺激性犯冲色素,窜上落下,在水底下厮杀得异常热闹。流苏想着,在这夸张城市里,就是栽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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