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有无数机会吃到天南地北美食,却始终不曾变为个吃货。保持着异常简单饮食,恒久不变体重,还有嗓音。而对于食物审美标准,仅仅停留在不饿死水平线上。
2014年春天,与大师兄杜俊分别已逾十年,收到条短信——
“蔡骏,是啊,好久不见,甚为想念,本周日,傍晚六点,在黄浦江边十九号游艇码头等你,不见不散。”
从未删除过这个号码,手机屏幕跳出“杜俊”之名,心脏微微颤
杜俊抬起头,看着脸上还没擦干净泪痕,捧着肚子爆笑:靠!你还真掉眼泪?对不起哦,兄弟,只是骗你玩。吃完这条河豚,就算是立即死掉,也是心甘情愿啊。
那个瞬间,真想把他杀。会谎称他被午夜潮水卷走,其实是埋在最荒凉滩涂深处。多年后人们发现他时,只不过是堆螃蟹寄居碎骨头罢。
不过,身后又多个人——农家乐老板兼厨师,他刚从酒醉中醒来,扶着门框大口呕吐,手中还提着喝空白酒瓶子。
在最漫长那夜,大师兄脸色变得有些恐惧:喂,开玩笑而已,你不会……不会真生气吧?
想起这个王八蛋说过,他梦想是成为个演员,康斯坦丁·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度整天捧着本《论演员自修养》装逼。
拖也起不来。
厨师吃第口河豚,想必早已毒发身亡。
月光隐入浓云,集体z.sha之夜。
接近子夜,这片岛最偏僻荒凉尽头,周围没有任何建筑与人烟,连个手机信号都没。
影影绰绰,看似鬼魅,尽是芦苇荡。
独自离开,往着海岛内陆方向走去,步行整个后半夜,直到天色微明时分,才走到最近乡镇。
从今往后,再没见过“话痨”。
3
关于“话痨”,他从全世界销声匿迹。
两年前,跟几个老朋友聚会,有人重提这个名字,种说法是他去美国,还有人说杜俊在香港发横材,或在西北某省监狱里。很害怕听到最后种可能消息——他死。
狂乱地向外面跑去,在片淤泥和滩涂上,暗若黑洞,迷失方向,潮水正在淹没脚踝,弥漫着梭子蟹、小黄鱼、海瓜子气味。
忽然,很孬种地哭。
不知道在荒野里瞎转多久,才摸回农家乐,准备来给大师兄收尸,同时想着如何给他家人报丧,又怎解释他吃河豚毒死,而还好好呢?该死,有些胃疼,毒素发作吗?
然而,“话痨”消失。
楼上楼下寻找他尸体,却在客房里看到他——坐在窗边木板床上,嘴里吸着盒装牛奶,手上在玩PSP掌机游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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