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室房门半开着,他继续往里观察少年脸—十三岁,和他女儿是同年生,但早出生半年,因此比女儿小麦高个年级。
田跃进打开兜里钱包,看着女儿最近照片。小麦去年开始发育,如今几乎每天都会给人点惊喜,每天都比前天漂亮。他摸着照片里女儿明亮大眼睛,还有脸颊上可爱点点婴儿肥,无疑她会长成个美人,个像她妈妈那样富有魅力女人,若干年后从漂亮女孩变成漂亮少妇。
该死,怎又想到少妇?那个被神秘丝巾勒死漂亮少妇,更可怜是她十三岁儿子,亲眼看着妈妈被杀死却又不能冲出去。抓坏蛋不是少年责任,让凶手逍遥法外是警察耻辱。
田跃进暂且抛下少年,独自回到办公室,泡杯苦涩浓茶,打开份报告
天已大亮,同事进来上班,田跃进才浑身酸痛地醒来。
轻轻地摸着脖子,似有道紫色勒痕。
他从躺椅上跃而起,冲到洗手间看着镜子,看着过早刻上皱纹脸,看着下巴上片黑黑胡楂。闭上眼睛,在洗脸台边低头片刻,重新抬起头来瞬间,他看到自己身后,站着那位死去美人—脖子上依然缠绕紫色丝巾。
田跃进丝毫没有害怕,他知道那是个幻觉,个无比真实幻觉。为什纠缠着他?想给他种强烈信号,拜托他甚至哀求他定要抓到残忍凶手?那你快点说啊!把那只恶鬼说出来,不要像你儿子那样语无伦次—少年还在公安局值班室里熟睡。
等到太阳快升到屋顶,死者儿子终于醒,他睁开疲倦眼睛,刚看到老田严肃脸庞,便立即紧紧地闭上。老田声不吭地将他拉起来,带着少年走出值班室,去局里食堂吃午饭。
果然是青春期男孩,饭量居然是田跃进两倍,不时有同事经过,投来异样目光,还有刚调来小警察打招呼:“老田,这是你儿子啊?”
田跃进生怕少年再受刺激,不断给每个人使眼色,让大家不要靠近他们。还好,少年只顾着埋头吃饭,没注意到别人看他目光。
下午,老田带着少年去罪犯模拟画像室,要他把凶手形象描述遍。无论画像师怎提示,他就是说不清那人长相,还是昨晚那套回答。不过少年反复强调,虽然无法说清凶手样子,但只要亲眼看到那个人,或者那个人照片,他就定能认出来。
几个钟头过去,桌上还是那些面目不清脸。田跃进出去抽根烟。
少年是否真正看到凶手脸?死者遇害时候,正对墙上画报,她脸很可能把凶手挡住,目击者看到只是勒住她脖子丝巾,却根本没看到凶手。所谓“恶鬼”,怕是少年深受刺激后,产生某种臆想或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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