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洋子再次鞠躬,打开手电,照亮对方脸,原来是地震前抓住正太那个年轻人。
对方转眼不见,四周响起纷乱脚步声、哭喊声和呼救声。玉田洋子这才想起拿出手机,却发现信号中断。
正太感觉脸上湿湿,他知道这是妈妈眼泪。
地面还有些摇晃,头顶传来持续嘈杂声,地下也响起某种令人心悸声音。超市角落亮起些灯光,渐渐分布到地下二层各个地方。正太视力超乎寻常地好,看到远处点白色光依稀照亮那个身着工作服男人。
原来这个年轻男人打开超市里所有可以安装干电池电器,虽然每点光都很微弱,但分布开来就如天上星辰,稍微适应下,就可看到超市大部分。
4月1日。星期日。夜,22点25分。
玉田正太从妈妈怀里抬起头来,却看不到那几近毁灭世界。
黑暗,从地震爆发半分钟后,开始笼罩这些被抛弃在地底人。
将近小时前,玉田洋子带着儿子走出家门。她已连续在家工作好几天,等到明天就可能断粮,而更重要原因——她儿子只能在夜里出门,作为个母亲,她早已养成昼伏夜出习惯。看着窗外瓢泼雷雨,七岁男孩惴惴不安。洋子虽然年轻,却是个耐心母亲,好不容易把儿子哄得安静下来。
在琳琅满目超市里,男孩再次有奇怪感应——有股充满咸味潮水,缓慢却不可阻挡地涌上脚面,淹没膝盖与腰间,漫过胸口与脖子,灌入咽鼻令他无法呼吸……正太发狂地吵起来,到处疯跑,妈妈捉小鸡似跟在后面,还得顺便从货架上拿下各种物品。看到儿子没来由地反常态,玉田洋子开始颤抖,脑中闪过年前在日本那个致命下午……不,不可能再有第三次!
七岁正太揉揉眼睛,在妈妈怀里看着劫后余生超市——头顶几乎断裂掉落管道,大半倒地货架,四处破碎玻璃与陶瓷,满地乱滚瓜果。些尸体躺在地上,鲜血流满地面。有人躲在角落哭泣,有人没头苍蝇般乱窜。
极夜般无边黑暗里,她从倒塌收银台下爬出来,双手牢牢抓着儿子。而当预感变成现实,正太已变回温顺聪明小男孩。
忽然,有人打开手电,微弱光束照过正太,又移到洋子脸上。男孩看不清那个人模样,只听到句略带颤抖中文:“你……你还好吗?”
正太从两岁起就生活在中国,从小由中国保姆带着,只去年回日本住三个月,汉语说得比日语还好。
“谢谢!们都没事!”妈妈保持礼貌,向拿着手电筒工作人员鞠躬,同时摸着儿子脸,儿子看来并无受伤迹象。
“请等等!”他找出支手电筒交给玉田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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