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怕吵醒刚睡着孩子。
她嘴角流露出丝感激。为那几点温暖烛光?还是为地下二层超市里给他们以帮助?或是单纯地感激他能在此时此地坐在自己身边?烛火照耀下,玉田洋子脸颊仿佛涂抹层亮亮又异常柔和颜料,像层神秘轻纱,让人看不清她真实目光。
忽然,他颤下。地板并没有震动,墙壁也没有晃动,附近除那些尸体以外,根本不可能有人在活动——是他心颤抖下。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仍可看到她那张脸。于是,他再度睁开眼睛,她还是那副表情——藏在朦胧烛光下眼睛,依然无法猜透。
他把头靠在墙上,全身放松下来。他暗中期待她也能完全放松下来,慢慢把身体倒向边——他这边,慢慢把头靠在他肩上……仅此而已,他不是那种下子想要很多小孩。
别动,很快就回来。”他给母子俩留下两瓶矿泉水,便举着手电向中庭另边走去。在地下二层工作三年,自然对头顶商场如指掌,他知道底楼有家店铺专卖各种小礼品,其中有家庭装饰用蜡烛。陶冶很快找到——粗大红蜡烛、细长白蜡烛,以及高级餐厅常用小蜡烛杯、家用大蜡烛台……他从店里挖出个大购物袋,装许多。
回到墙角里日本母子身边,他在地上立起个金属烛台,将几根白蜡烛插到上面,用打火机点燃。
烛光,先是像几只夏夜萤火虫,随后如串夜空下流星,最后变成几团跳动火焰。
看着自己亲手点亮烛光,陶冶忽感难以形容疲惫,无力地坐倒在日本女人身边。为节约有限电池,陶冶暂时关手电,身边日本女人也关闭手机。笼罩他们只有那几点烛光,如古老地宫中长明灯,将要为墓主人守候千年,直至盗墓贼或考古队员光临。
“非常感谢!”她深深低头致意,烛光照亮她略带湿润眼睛。
可惜,他明白自己终究在幻想。她始终保持原来姿势,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偶尔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烛火跳动几下。陶冶警觉地将头转向边,听到几个人说话声。他相信
“别客气,叫陶冶。陶瓷陶,冶金冶。”他相信对方可以理解他意思。
日本女人回答:“叫玉田洋子,这是儿子,他叫正太。”
“正太?”陶冶看着这个白到有些可怕男孩,不禁笑声,“果然是个正太。”
“请多多关照。”
没想到男孩中国话说得比妈妈更好,简直和中国小孩没什区别,大概是在中国长大。正太应该也很累,倒在妈妈怀里,会儿就不声不响地睡着。玉田洋子亲吻儿子苍白脸颊,转头看看身边陶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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